招租信息发布后的第二天清晨,周鸿像往常一样穿上蓝色的外卖服,将手机固定在电动车支架上,检查了一遍外卖箱——干净、结实,能装下五六份餐品。阳光刚爬上大理古城的青瓦,他已发动电瓶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对周鸿而言,跑外卖不仅是体验红尘的方式,更是观察人间百态的窗口,那些藏在街巷里的悲欢离合,总在不经意间撞进眼里,落在心上。
洱海边的呼救
上午十点,订单提示音响起,是一份从“海月楼”到洱海边露营地的刺身拼盘。周鸿骑着电瓶车沿环海路前行,海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岸边的芦苇荡在风中摇曳,几个孩子正在浅滩边追逐嬉闹,笑声像银铃一样脆。
他将车停在路边,正准备给顾客打电话,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宝!小宝!”
周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妇人跪在水边,手指着离岸三米多的地方——一个穿黄色泳衣的小男孩正在水里扑腾,小小的身子像片叶子一样上下起伏,离岸越来越远。岸边的几个孩子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显然是刚才玩闹时没注意,孩子一脚踩空滑进了深水区。
妇人想下水,却被同伴死死拉住——她显然不会游泳,下去只会白白送命。周围的游客慌作一团,有人拿出手机报警,有人在岸边大喊“抓住那块木板”,可小男孩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动作越来越微弱。
周鸿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扯掉外卖服,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几步冲到水边,纵身跃入洱海。九月的湖水带着秋凉,刺得人皮肤发麻,他却像条鱼一样迅速游向小男孩。离得近了,才发现孩子的脚踝被水草缠住,越挣扎缠得越紧,小脸已经憋得发紫。
周鸿游到男孩身后,左手托住他的腰,右手轻轻解开缠绕的水草。小男孩似乎耗尽了力气,瘫软在他怀里,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吐着水。“别怕,叔叔带你回去。”周鸿低声说,声音隔着水波传到男孩耳里,竟奇异地让他安静下来。
他抱着孩子往岸边游,水流带着阻力,却挡不住他稳健的动作。岸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周鸿的脚踩到浅滩的沙子,妇人才疯了一样扑过来,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谢谢!谢谢你!我的儿啊……”
周鸿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妇人给孩子做急救,直到孩子咳出几口水,哇地一声哭出来,才松了口气。他转身想走,却被妇人拉住:“恩人!请留下姓名!我们一定要报答你!”
“举手之劳。”周鸿笑了笑,指了指岸边的外卖箱,“我还有订单要送,先走了。”
他匆匆穿上湿漉漉的外卖服,骑上电瓶车时,衣服上的水顺着裤脚滴在脚垫上,留下一小片湿痕。赶到露营地时,顾客看着他滴水的样子有些惊讶,听他简单说了经过,当即说:“没事没事,安全最重要,这单我给你打赏!”
周鸿婉拒了打赏,递过刺身拼盘:“您慢用。”转身离开时,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带着一丝凉意,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看了眼洱海边,阳光正好,那几个孩子又在浅滩上玩了起来,只是这次,岸边多了几个紧紧盯着的大人。
巷子里的争执
午后的订单多在古城深处的小巷里。周鸿骑着电瓶车穿梭在青石板路上,两侧的白族民居墙上爬满三角梅,空气里飘着乳扇和饵块的香气。他停在一家叫“老巷咖啡”的店门口取餐,刚要转身,就听到隔壁的杂货铺里传来争吵声。
“你这老太婆怎么回事?五块钱的东西也要讹我?”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火气。
“我什么时候讹你了?你拿了两瓶矿泉水,就给了五块,还差一块不知道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反驳道。
周鸿抱着咖啡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杂货铺门口,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正指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脸涨得通红。老奶奶手里攥着几张零钱,气得手都在抖:“我开了三十年店,从没算错过账!两瓶水六块,你给五块,还想走?”
“我明明给的六块!”男人提高了音量,“你这是故意找茬!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周围渐渐围了几个邻居,有人劝:“小张,算了,一块钱的事。”也有人帮老奶奶说话:“李奶奶从不坑人,肯定是你算错了。”
男人更不服气了,掏出钱包拍在柜台上:“你们看!我钱包里就剩这些钱了,要是多拿了你的,我出门被车撞!”
老奶奶看着他,眼圈红了:“我不是要争这一块钱,是你不能冤枉人……”
周鸿默默放下咖啡杯,走进杂货铺。他刚才取餐时,恰好看到男人拿水、付钱的全过程——男人确实只给了五块,大概是匆忙间没算清,此刻又拉不下脸承认。
“奶奶,”周鸿走到柜台前,笑着说,“刚才我在隔壁取咖啡,看到这位大哥付了六块,可能是您顺手放在抽屉里了,没注意。”他一边说,一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放在柜台上,“您看,是不是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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