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先生,学生先前托您去查的事都有眉目了吗?”
二皇子府,姬明琮紧张兮兮地盯紧面前身上犹自带着些许风霜的男人,搁置在双膝上的两手不自觉收拢成了拳。
打从上回在宫中与自家小妹一叙归来以后,他便立马请自幼教他研读经史、与朝中多位文武官员都颇有些交情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王仪,帮他细查一下当年姬明昭被送出宫时的缘由始末。
在等待王仪回皇子府复命的这段时日,他几乎是整日的食难下咽,而每逢入夜后他闭目躺在那床上的时候,会一遍遍出现在他眼前,也总是五岁那年,小妹被人推入水中时的场景。
——他当初要是能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再勇敢一些……他或许就能拦得下大哥和三弟,或者让他们把他一同推到水中也可以。
这样,他至少还可以陪着昭昭一起……他至少不会让他的妹妹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的,险些被浸了水的冬衣拉进池底。
回想到十年前的那些往事,姬明琮的瞳仁不受控地暗了又暗,连带着他望向对面男人的视线里也越发充满了期待。
“……微臣无能。”沐浴在这等目光下的王仪麻了半边脑袋,他顶着他满目的探询与期待,硬着头皮轻轻与人晃动了脑瓜,“微臣只能查到,八年前,宸宁殿下离宫时曾在京畿之地遭遇一次伏击——设伏之人,是当时那一带出了名的一个疯癫老道。”
“后来,那老道被陛下派过去的京畿驻军围剿之死,公主殿下连同余下几个被那老道生虏过去的公子小姐们,也都被人顺利救出了重围……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没、没别的……这就没别的了?”姬明琮应声一怔,他有些张皇又无措地望向王仪,后者感受到他瞳中的无助,不由苦笑着与他微微颔首。
——凭他目前的本事,他真就只能查到这里了。
“这样啊……”于是少年人的眼瞳暗淡下来,眸底亦眼见着泛起大片的失落。
王仪见状垂眉思索一番,遂斟酌着开了口:“不过……”
姬明琮循声精神稍振:“先生可是还想起来了新的线索?”
“不不,殿下,您误会了,微臣这里确乎是没线索了。”王仪摆手,复又出言给他指了条明路,“不过,您若当真想要查明此事的话,倒不妨去定北将军府中一试。”
“——臣记得,当年宸宁公主被送出皇宫时,将军府的那位小公子尚被萧将军留在营中磨砺,且那年奉旨出兵围剿那妖道的,正是萧家留在京畿的驻军。”
*
“公子,咱们府外来了个……”
定北将军府书房,前院守门的小厮一脸急色,匆匆敲开了那雕花的门。
彼时萧珩正窝在桌前抄经养性,一听他那急吼吼的动静,立马不大耐烦的紧皱了眉头:“叫唤什么叫唤,不见!都说了多少次了……只要是从公主府出来的人我一律不见!”
“——让他们赶快回去!”
萧怀瑜话毕又憋着脸生起了闷气,一卷《南华经》被他越发抄了个墨水横飞。
那小厮闻言立地一愣,而后连忙焦急万分地摆了手:“不不不,不是啊,公子——今儿来的这个不是公主府的人——是皇子府啊!”
“皇子府?”这下发了愣的轮到萧珩了,他似没想到这京中竟还有哪位皇子愿意来找他这个纨绔,一时懵懵的没能回过神来,“哪个皇子府?”
“二皇子府啊,公子。”小厮竭力挥手比划着他方才在门外瞧见的那副阵仗,“是二皇子殿下亲自来府上找您了——眼下,人就候在咱们府门外面!”
“公子,您看这个……”
——他们这是不是真该见见?
那小厮言讫小心翼翼偷瞄了眼自家公子面上的表情,继而恭恭敬敬地躬身等候起了那人的答复。
萧怀瑜听罢沉吟着碾了碾笔杆,半晌方神情颇为复杂地撂了那快被他折腾呲了毛的笔:“将人引到前院茶室来罢,再备点鲜果好茶——我去后面换身衣服洗把脸,一会再来见客。”
“是。”得了吩咐的小厮如获大赦,果断一溜烟地跑出了书房。
不多时,已洗净了脸上墨点的萧珩拖着步子,不情不愿地进了茶室,他站定瞧见那姿态拘谨又稍显紧张的天家少年,本就绷着的面皮登时又是一垮。
“……你们兄妹两个就不能换个人去黏吗?”
——一个个的,天天都要跑过来惹他!
萧怀瑜撇了嘴,这时间他甚至懒得与人做什么面子上的功夫了,只甚是敷衍地随意拱了下手,便算是自己已经行过了礼。
姬明琮见此倒不曾与他计较这些虚礼,他只定定盯紧了纨绔少年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瞳中光色灼得人眼仁发痛:“萧公子,你……你刚刚在说什么?”
“昭昭……昭昭她也来找过你吗?”姬明琮亮了眼睛,他双手成拳拄了膝盖,半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又倾,“她、她都与你说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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