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温晓晓拒绝三个好大儿的追剧、游戏娱乐邀请,借口太困想早点睡,直接回了卧室。
自打得知明天迟厌要来家里吃饭,温晓晓就开始度秒如年,她确实想早点睡,可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清醒的让人害怕。
“咚咚咚!”
温晓晓听见隐约的敲门声。
她狐疑地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
“咚咚咚!”
确实有人敲门。
温晓晓起身拧开门锁,门后是路初尘平和的脸。
“儿子,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露出微笑,笑中洇出几丝不自觉的疲惫。
路初尘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举了举手中小餐盘,温声说:“我来给您送宵夜。”
温晓晓瞥了眼餐盘里的粉色小点心和牛奶,抬头对上儿子一如既往温润的眸子,不忍拂他的好意。
于是,嘴边滚了滚的“我不饿”三个字,变成了“谢谢!”
温晓晓心知自己的大儿子,并不是真的为了送宵夜,她原本想没良心地接下餐盘,然后直接送客,可儿子眼睛中的关切,又让她说不出任何拒之门外的话来。
“进来吧!”她将人迎进门。
路初尘弯腰将餐盘放在茶几上,陪着温晓晓坐下,没有半点提及迟厌的意思,只兀自介绍起盘中的点心。
“这是张姨新学的荔枝酥,刚出烤箱,让我带来给您尝尝。”
温晓晓兴致缺缺,嘴上“嗯”了声,手上却没有取的意思。
婉拒的话还没出口,点心就已经碰在唇边。
“张姨的心意,您好歹尝一口。”路初尘举着荔枝酥,脸上的笑意未散。
温晓晓看看好大儿,再看看眼皮子下的点心,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挤出笑,“谢谢儿砸。”
一口过于敷衍,于是她吃了两口,脸上的笑变得真实几分,“很好吃。”
说完,放下点心,擦了擦手,又接过路初尘递过来的牛奶抿了一口。
她双手捧着杯子,忽然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温晓晓神情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勉强,对上儿子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再次笃定道:“真的。”
路初尘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且不论这话的真假,单凭着自家宝贝老妈能够主动提起迟厌,足以说明,她的内心早已不再排斥这个人。
这是眼下再好不过的结果。
路初尘总算放下心来,说着同样令人心安的话:“嗯,我自然信您。”
这个回答,让温晓晓心里那堵还没建好的长堤,瞬间塌了地基。
长堤一旦拥有豁口,情感的洪流便能肆意而出。
温晓晓心里那股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别扭感,忽然就这样轻飘飘地消弭了。
“我能理解他。”温晓晓淡淡的开口,“其实,和你们生活相处久了,我发现自己总会一次又一次的偷偷庆幸,自己能在你们身上找到我自己的存在。”
“这让我一度以为,那是属于家人之间的牵绊,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对于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我知道自己不但是个敏感、别扭、偶尔还会犯蠢圣母的人,而且还是个自私、贪婪的人。”
“当我适应了你们给予我的温暖和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眼下拥有的一切,已经变得肆无忌惮、心安理得起来。”
“兴许是迟厌身份的曝光,让我的生活和对家人的期待,第一次和现实产生了巨大的实质性差别。”
“也是因为他,我才突然看清,这种一直以来建立在你们曾经所遭受痛苦上的归属感,又怎么不算是一种二次伤害。”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攒足继续陈白的勇气,羞愧地看着自己的好大儿。
“所以,那天当我想明白这一点后,就开始心虚,愧疚,然后像个胆小鬼一样逃避了......”
“对不起,儿子。”温晓晓声音弱了下来,神情变得忐忑又伤感,眼眶微微泛红,泪水涌在眶边,将落未落。
“妈,我很高兴您能和我敞开心扉,但是请您不要妄自菲薄,更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路初尘握住温晓晓的手,安抚的捏了捏,“因为正是您的存在,才让我长久以来的努力有了意义。”
他勾了勾唇,语气愈发温柔,“我想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面对着总是毫无底线包容自己一切的儿子,温晓晓拦在眼眶前的泪水,无声滑落。
“是吗?那明天......”她说。
“当然。”路初尘用指腹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花。
“妈,我永远不会欺骗您。”
“您别多想,明天您就当寻常家宴,其他一切有我。”
...
最近遇到的糟心事太多,路初尘想让自己宝贝老妈早点休息,因此两人并没聊多久。
可即便将心事剖开,温晓晓却依旧难以入眠。
以至于第二天,当她迷迷瞪瞪的打开房门,见到门口犹带倦意顾幻后,各怀心事的母子俩都不由得愣了下,一起顶着黑眼圈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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