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族宗祠苟成万古世家 第三十三章 老山参

很快，十坛贴着“头道原浆”红封、泥封严实的酒坛被徐青石和几个还能动弹的村民小心翼翼抬了过来。浓郁霸道的酒香瞬间压过了焦糊味，让醉道人鼻子连耸，喉结滚动。

他迫不及待拍开一坛泥封，也不用碗，直接拎起酒坛，“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嘶——哈！好！够烈！够醇！这土行灵韵…啧啧，妙啊！”醉道人满足地喟叹一声，脸上泛起红光，浑浊的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

“比上次尝的成品，又多了几分厚重绵长的劲儿！徐家小子，种田酿酒，倒真是块好料子！可惜了…”

他瞥了一眼昏迷的徐长河，摇摇头，随即压低声音，对围拢过来的李秀娘、徐青石、张老栓等人道：“那三味药，要说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众人皆是一愣。

醉道人沾着酒水，在焦黑的地面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简图，正是清河村及周边地形。

“看这里，”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赤霄河上游黑石峡的方向，“你们修堤坝的地方，再往上游三十里，有一处人迹罕至的‘血枫林’。”

“百年前，那里曾是大虞镇南军与南蛮一部决战之地，尸骨盈野，血气浸土百年不散。血纹参，便喜生于那等阴煞血气郁结之地。不过，林中多生阴魂怨鬼，需得小心。”

众人心中一凛，黑石峡上游的血枫林！

那可是连老猎户都不敢深入的凶地！

“再看这里，”醉道人的手指又移到村南，徐家新开垦的百亩灵田方向，“这片地，底下有条不小的地脉分支，被你家小子引动过，灵机活跃。顺着这灵脉往下挖…嗯，大约深入地底百丈左右，运气好的话，或能找到伴生地脉而生的‘地脉紫芝’。

“不过，地底百丈，岩层坚硬，更有地肺毒气、阴浊煞气，非力士或通晓土遁者难以深入。”

深入地底百丈？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至于百年石乳…”醉道人手指最后落在青螺山支脉，“由此向西，入山约五十里，有一处名为‘寒鸦坳’的险地，坳中有个隐秘的‘滴水洞’。洞深曲折，寒气逼人，洞底深处有寒潭，潭边钟乳石林立，或有百年石乳凝聚。”

“不过，那里是‘寒冰蟾’的老巢，那畜牲守着石乳，可不好对付，喷吐的寒毒能冻裂金石。”

寒冰蟾！众人心沉谷底。

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绝非善类！

三条路，条条都是九死一生的险路！而且都需要特殊手段或对付特定妖物！

“仙长…”张老栓声音干涩，“这些地方…太过凶险，我们这些粗人…”

“凶险？”醉道人又灌了口酒，斜睨着他，“想要逆天改命，把废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还指望风平浪静？天上掉馅饼？”他嗤笑一声，话锋却一转，“不过嘛…老夫既然喝了你们的酒，也不能光看热闹。”

他目光落在徐青石身上：“小娃，你那点引动地脉的土灵根天赋，勉强能感应到地脉紫芝的大致方位。带上几个力气大、懂挖矿凿岩的好手，备好辟毒之物，往下挖！这是你们最有希望的一条路！”

他又看向李秀娘：“至于血枫林和寒鸦坳…等徐小子醒了，让他自己想办法。他那身蛮力和打不死的劲头，不用白不用。老夫只负责最后开炉炼丹，药材备齐了，送到青螺山坊市寻我。”说完，他抱起剩下的酒坛，晃晃悠悠踏上木剑。

“仙长留步！”李秀娘急道，“那赤霄河寒潭之水…”

“水？”醉道人身影一顿，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那寒潭就在黑石峡上游百里，鹰愁涧底下。取水不难，难的是避开涧里那群扁毛畜生。等你们能活着采到药再说吧！”话音未落，青光一闪，人已消失在天际。

留下众人，看着地上那简陋的地图，心头沉甸甸的，既有绝境逢生的希望，更有面对未知险途的沉重压力。

醉道人刚走不久，陈副千户处理完琐事，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徐夫人，徐公子。”陈副千户抱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重，“此地后续，自有官府抚恤安置。那枚…符箓，交由左千户和周大人处置！烈焰谷今日所为，袭击村庄，意图屠戮凡人，证据确凿！此事，绝不算完！左千户定会上奏兵部，弹劾烈焰谷！还清河村一个公道！”

这算是官方对今日之事的一个初步态度。

“多谢陈大人！”李秀娘感激道。

陈副千户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另外…醉前辈临走前，暗中传音于我，让我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陈副千户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徐家的根，在血与火里泡过，才扎得更深。灶台的灰下面，或许埋着点能救急的东西。’”

灶台的灰下面？

李秀娘和徐青石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夜深人静，临时搭建的窝棚里，徐青石守着昏迷的父亲，李秀娘哄睡了龙凤胎。

她想起醉道人那句古怪的话，鬼使神差地走向自家那被焚毁大半、只剩残垣断壁的灶房。

在倒塌的土灶废墟下，她忍着灼热，徒手扒开厚厚的、尚有余温的灰烬。

手指忽然触到一块硬物。她用力扒开，竟是一个被烟火熏得黢黑、却完好无损的厚实陶罐！这是她平日存放贵重香料和一点应急银钱的罐子，慌乱中竟忘了！

打开罐子，里面除了几块碎银，赫然还躺着一小截干枯虬结、颜色深紫、散发着奇异辛辣气味的…根须？

“这是…”李秀娘猛地想起，这是去年徐长河从山里带回来说是什么“老山参”，被她随手塞进罐子里的东西！

与此同时，昏迷中的徐长河，识海深处那座布满裂痕的琉璃祠，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那破碎的瓦砾、龟裂的地面，竟在缓缓吸收着弥漫在宗祠空间内的、来自村民的感激信仰之力、清河卫不屈的意志之力。

一丝丝淡金色的脉络，如同新生的血管，在废墟中悄然蔓延、生长…

那一小截深紫色的干枯根须，静静地躺在李秀娘掌心，在昏暗的油灯下，散发着淡淡的辛辣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土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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