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203章 仙缘（37）

看她能这么自然地跟青玄说话，也是真正放下了对青玄的执念。

“帝君为了就郿舒一命，落入轮回，郿舒感激不尽。此番事后，终于明白了情爱一事，并非我孤注一掷，一人情愿便可，因此。”郿舒顿了顿，看了眼尧寞，目光温柔，似是春林十里的漫漫柳絮撩拨人的心弦，接着道，“青玄帝君不用为我受那轮回之苦了，郿舒，甘之如饴。”

有了他在身边，无论轮回多少世，她都心甘情愿。

“帝君不必再担忧郿舒与你纠缠不清，从前种种，郿舒已然知错。先前立下的誓言犹在耳边，不敢违背。愿辙华帝君与姽婳殿下能早日助帝君重回神界。”

这话着实恳切真诚，辙华挑不出错，只能偏了头嘴里轻哼着曲儿，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青玄面色巍然不动，俨然九天诸佛一般，严正刚肃的死人脸。我收了收瓜子，抹了把嘴，“既然郿舒愿意承担那百世轮回，那正好，青玄的事可就解决了，辙华，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高声喊道。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喊辙华很不是个时候，但实在是太过于尴尬了。郿舒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表明自己对青玄再无留念，也是在痴缠了这么多年以后，难得的醒悟，自己与青玄的不合适。依我看着，她和尧寞在一起，倒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是，虽然我不是辙华那等的风流浪子，但对于感情一事，浮屠三梦里呆的久了，看得多了，倒是别有一番心得。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反之，亦是如此。

或许身在神界，一心求道的青玄帝君当真是无情无欲，看淡世事，比那和尚还要清心寡欲了。但下凡轮回，经历七情六欲的人，是仙门的青玄仙尊，是寒子萧，不是独立于九天之外的青玄帝君，他当真能做到绝情断爱，不为这世间姝丽掀起一丝波澜吗？

想来，不可能的吧。

你看，有人喝下了忘情的酒，也忘不掉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恨纠葛，抹不去的动心，消不掉的沉迷。爱情是一种无解的毒药，对每个人都有效，一旦上瘾，就不会轻易戒下。翩澜惊鸿的一眼，已经足够痴缠一生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见辙华嘴里念念有词，一看就是在小声地说我没脑子，没良心，居然这么大庭广众地就说出来了。“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可别想跑，事情没解决，青玄没回神界你就得给我呆在这儿！”敷衍地回了我两句，辙华抱着胳膊警告我道。

我瘪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青玄听了郿舒的话，只做个木头样子，看得我心急。郿舒那边，倒是有些甜蜜上了。尧寞先前吞服下的内丹，完全地起了作用，脸色不再苍白如纸，而是泛着微红，精神饱满。看来那枚内丹在仙界确实算得上极好，尧寞周身的气场都变得不同，深不可测。

郿舒恢复了从前的记忆，自然看得出端倪。细细问了问尧寞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又是忍不住一阵欢喜。尧寞看她喜得笑逐颜开，自然也很给面子地陪着一起傻笑。两个人用这么漂亮的脸蛋做着傻气的动作，倒是憨气十足。

“你什么时候记起来来的？”

“幽月剑到手的时候，我就有些记忆了，只是不怎么深刻，也懒得探究。真正记起一切的时候，大概要算是在百里长亭，你救我那一次，脑中的印象愈发清晰起来。”她终于记起来，幽月与炙日本就不是一对，只是当年的她探听得知了青玄的剑名，想着就算不能与他在一起，那么手里的剑也要和他凑成一对。因此寻觅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小块与炙日相同材质的玄铁。她造剑术不行，打个剑鞘都勉勉强强的，那时候还因为这个被人笑话了许久。因此得了那东西，也不敢乱动，央求了老爹去找那七海星君，神界数一数二的铸剑大师，才终于有了一把幽月。

可他们不是一对啊，永远都不是一对，就像她和青玄。本该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因了当年的救命之恩，揪扯出了一番她自导自演的故事。

后来他救她与生死之间，她感动，不敢置信，她居然会在他怀里，那一刻，她觉得应该知足了。可还是，贪得无厌，却又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这一层师徒关系，他不会这样做的。她想要得到他的爱。

寒子萧对她有情，却是她不想要的师徒之情。

她明白了，醒悟了，虽然依然有所眷恋，但终于可以放手了。浮擎的鹅毛大雪中，她站在他身后，唇微动，无声地告诉他，她不执着于他了，一切的追寻都会随着这场雪消失在天空下。

最后，她才发现，身边一直有个人。

他可以为她挡去肆虐风雪，他可以随性地杀了百里长亭，哪怕只因为他曾经对她起过杀心。

他很好，他会等她，会爱她。他的意中人，是她。

笑容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原来如此。”

我很难想象这场戏要如何收场，作为下了凡，还非常鲜明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实在想不出要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难道说，直接消失会比较正常些吗？

不过显然，辙华是个不正常的。于是，我就见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我那是深知辙华肚子里有几分斤两的。青玄能成为帝君那是因为他一心求道的决心与毅力，至于辙华，那就是无与伦比的天资与狗屎运。

而如今，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居然在给仙门中人，谈道说业。我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擦了擦，见还是这般，只能感叹，“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没想到辙华已经成了有大学问的智者，而自己这些年，倒是着实荒废了。

青玄脸上看不出什么，倒是郿舒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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