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102章 池上絮（5）

“今日你有些奇怪。”老三陪我坐在院里的矮凳上，吹着夜风。

我侧脸看了他一眼，“奇怪什么？”

“你答应轻絮姑娘本就不对劲。”老三舒展了眉头，在月色的映照下，周身仿佛有流光闪烁。

“我以为，我答应她，是因为我这人心地善良，你会夸我呢。”我笑了笑，望着他。老三也转过头，正巧碰上我的目光。好吧，我定力没他好，首先低了头。

“你虽然心地善良，但你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笃定的口气。

我确实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而接下这桩买卖，只有一个原因，我能得到的是我想要的。“祁衍！”我突然喊他名字。

老三明显愣了愣，像是不知我在喊他，过了几秒钟，才猛然回神，露了笑，“怎么？”

我起身，远眺好似离我不过臂长的明月，“祁衍，我在等一个答案。而轻絮，她能告诉我这个答案。”

“她不能。”祁衍拉住我，指尖是苍白的颜色。他眼神平静温和，比一般人的眼里多了几分琉璃金，像是在眼中打转一般，梦幻美好。

我倔强地不再看他，“不，我能。祁衍，虽然有你陪伴，但你明白吗？我实在太需要一个答案了，这不是你能给我的。”祁衍给不了我那个答案，我固执地觉得只要帮助轻絮等到她的答案，我就会迷途知返。

就当我做好了被祁衍以各种理由反对，做好辩解的准备时。祁衍只说了四个字。

“你不是她。”叹了淡淡地叹息，却是对我扬起一抹干净明亮的笑容。

额前碎发被他打乱，“你不是她。所以不用以她的结局给自己一个答案。我答应过的，我陪着你等，无论那个答案会不会出现，你会不会明白，我都愿意陪着你等。”

我想歇斯底里地告诉他，我不值得他这么做。我没有接触过太多的情爱，但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我更加愧疚。我用玩笑一般的态度，约定他的承诺，正是因为无法面对他。可碰上他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眼眸，我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如果没有碰上轻絮，我或许会混混沌沌地就这样让他陪着我，直到我等到答案。

这时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陪我等下去。我只知道，或许我等不到我的答案，我就要离开冥府了，那些人不会放过我。可我不希望，他因为我惹上杀身之祸。

“你有没有想过投胎？”我放冷了语气。

祁衍至始至终都没有生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早就知道了。”

我有些蒙了，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傻乎乎地反问道，“知道什么？”

被顺手一带，带进他怀里。“知道我不是鬼，怎么投胎？”

话题瞬间被带偏，我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话。他低头看到我的表情，笑的无奈，“你不会以为鬼都是像我一样，有体温的？”

嗯？我伸手抱住他，确实是有一丝丝的温暖。虽说他的体温较之常人，那是低了不知道多少度，但此时我两靠的这么近，我还窝在他怀里，再察觉不出来，那才叫有鬼！

“你不是鬼？！那你怎么在冥界？”虽说冥界不限制其他五界的来人。但无论你实力多高，途径鬼门关，都会压制消减部分实力。这是天地平衡，以免有人故意来鬼界作乱。鬼门关是天赐奇关，难道对他不起作用？

“我确实是被压制住了一些实力。”祁衍瞧着我亮晶晶的眼神，据实已告。

压制住了实力？我不由得想起阎王那小子对他毕恭毕敬地样子，想来祁衍的身份也是十分神秘，高大上了。只是不知他是哪一界的人？妖魔？呸！祁衍大多时候是一身白衣，偶尔也是一袭青袍，活像个江南的瘦弱书生。要说他是妖魔，我绝对不相信。更别提他那一副皎若银莲的脸，和一身清贵的的气质，也绝对不会是妖魔。

人？豪门大族的名门公子？倒是像，可人可没那么大本事。冥界聚六界阴气，其他五界修行尚浅的人都呆不下几天。祁衍来都来了上百年了，绝对不会是人，要是的话，那都成了老妖怪了。

想想这温润如玉的面孔下，是一个皮肤萎缩的丑陋老头，我就一身鸡皮疙瘩。

那只剩下神、仙两界？神界第一个在脑海中画了个差。仙？还真有可能。

“你是仙界的人？”我出口问道。

祁衍清冷的面容也忍不住划过一丝恼火，“你发了这么久的呆，就想问这个？”

“不然呢？”我要是直接问他，以祁衍的性子，绝对不会跟我说！看他在这上百年装瞎子装的这么好就可以窥知一二了。

祁衍深呼吸，控制住把我往外面扔的冲动，回道，“我也不是仙。”

我从他怀里挣脱开，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那你是妖魔？”

我去，这年头的妖魔都这么好看了吗？还是说长成这样，轻易就能勾魂夺魄？我压根没想过他会是神界中人。神界的人，我最了解了，自认为九重天是世间最为尊贵洁净之地，认为踏上凡土就会玷污了他们的身份。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我可不觉得祁衍是那样的人。

脚下不只是石子还是什么猛地一绊，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事发突然，我连法术都来不及使，就落入了祁衍的怀抱。额，刚挣脱出来，就又回去了，好羞耻……

不过显然我要掩饰下自己的不好意思。“这是什么东西！差点把我摔一跤，我一定要把它挫骨扬灰！”

凶恶的喊了两句，我发现祁衍眉头紧蹙瞧着我的……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用了十分的力才忍住没有惊呼出声。用眼神询问祁衍，‘我没看错吧？’

祁衍朝我微微点了点头。我窜进他怀里，哭丧了脸，“怎么办，怎么办，我踩到人家的头了！”

祁衍的手拍了拍我的背，安抚道，“只是头盖骨而已。”

“头盖骨难道不是头？”这地方怎么会有人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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