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车继续开着,这样高强度的清理。能让新人快速成长。
风从地皮上卷起,像一把钝刀,刮得人脸生疼。
林铁把队伍分开下车,不是老手带新人,可是让他们一个一个单独行动,他的决定让陈杰吃惊。
“天黑前,还是这个位置,会来接你的!”
陈杰抬手遮在眉前,才发现铲车早已没影。
眼前废弃集装箱垒成的堡垒...
履带碾出的辙痕被黑尘填平,连最后一点铁腥味也被腐土吞了。
他回头,只剩一条灰线蜿蜒到天尽头,像谁用炭笔在焦土上潦草划了道伤口。
“操。”
他低骂一声,声音刚出口就被风撕碎。
枪背在身后,符石贴胸,却暖得发虚。
举目四望,荒原像一面被火烤裂的镜子,碎出院落、枯井、半截铁塔的影子,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他往前走,靴底踩碎一块瓦片——咔。
声音不对。
瓦片下竟渗出暗红黏液,像新鲜的血,却冷得像蛇。
陈杰倏地收脚,黏液里浮起一张孩童的脸,眨眼又散成泡沫。
他喉咙发紧,手指本能去摸枪,却听见“喵”的一声。
那声音软而短,像黑夜里有人用指甲弹了一下玻璃。
陈杰猛地转身。
十步开外,蹲着一只黑猫。
毛发漆黑得连曦光都滑进去,只剩一双琥珀眼,竖瞳里闪着两粒金点。
它尾巴轻轻扫过焦土,所过之处,尘土竟像被墨汁浸透,显出一条蜿蜒的小径。
“又是你。”
陈杰压低嗓音。
黑猫舔舔前爪,声音直接钻进他耳膜——
“咪了个喵,迷途的羊羔,再往前走,可就真的进锅了。”
话音未落,四周空气忽然变得黏稠。
风停了,声音被抽空,连自己的心跳也远得像是别人的。
焦土泛起一层油光,像一面被加热的黑镜,映出无数个陈杰——
有的缺了半边脸,有的肚腹剖开肠子拖地,有的正用枪抵着自己下颌。
镜面里的“他们”同时抬头,嘴角裂到耳根,发出无声的尖笑。
陈杰后退,靴跟却踩进一团软肉。
低头,一只浮肿人手抓住他的脚踝,五指间滴落黑水。
镜面沸腾,尸水汩汩上涌,眨眼漫过膝盖。
腐臭味钻进鼻腔,像滚烫的铁丝捅进脑髓。
“低头,别看。”
黑猫的声音骤然贴近,像贴在耳廓里呵气。
陈杰下意识闭眼,却觉眉心一凉——
猫爪按在他额前,肉垫柔软,却透出一股森冷。
“借你一点‘祟火’,别烧到自己。”
爪尖划过皮肤,留下一点金屑似的微光。
那光一沾空气便炸开,化作细小符纹,贴着陈杰的眉、眼、喉、心口,一路蜿蜒成锁链。
镜面里的假陈杰们被符纹一照,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纷纷融化成黑浆。
尸水也迅速退潮,露出干裂的地表。
黑猫跃上他肩头,尾巴扫过他耳后,声音懒洋洋:
“诡域初成,专吃迷路人的影子。
你差点把命押在里头。”
陈杰喘了口气,嗓音发干:“为什么救我?”
猫瞳斜睨,像看一个明知故问的傻子。
“神庙里那三炷香,可不是白点的!
已跟神庙想要达成了某种交易,帮你也是在帮我。
你欠我一次,记得还。”
它抬起爪子,指向远处——
集装箱垒成的堡垒方向,竟在视野里扭曲成一张歪斜的巨口,钢牙参差。
“再往前,有诡异作祟,目前的你无法应对。
想活,就跟紧我的尾巴。”
黑猫跳下,四爪无声,尾巴尖却拖出一道银线。
陈杰跟上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别人的心跳上。
焦土逐渐变色,黑褐褪成惨白,像被抽干了血。
远处出现零星枯树,枝桠上挂着风干的尸鬼,风一吹,便互相碰撞,发出风铃般的“叮叮”。
走到第七棵树时,黑猫忽然停步,耳朵一抖。
“噤声。”
树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像孩童,又像老妪。
陈杰抬枪,符纹在枪口幽亮。
树干后转出一个人影——
穿的是清尸队的黑护甲,却只剩上半身。
断口处滴的不是血,而是细沙。
它抬起头,脸是陈杰自己的,却少了一只眼,黑洞里蠕动着黑线。
“救救我……”
声音从他的喉底挤出,带着沙粒摩擦的干涩。
黑猫尾巴一甩,银线骤然绷紧,缠住那幻影的脖颈。
“假的,别听。”
幻影却猛地扑来,断口处喷出沙瀑,粒粒都带着人脸。
陈杰扣动扳机,符纹弹穿过幻影,击碎后方树干。
枯树炸裂,里面竟是中空的,灌满暗红血浆,血浆上浮着无数小小的肉眼蠕动,像要撑开。
黑猫低骂一声,身形暴涨,化作一道黑烟卷住陈杰腰际。
“闭眼!”
他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拽着腾空。
耳边风声尖啸,再睁眼时,已落在一条废旧铁轨上。
“陈杰,你迟到了。”
林铁递来一只盒子。
“这是你的‘归处’。
打开它,你就回得去。”
陈杰没接,枪口抬起:“你怎么出现在这?不是队长,你是谁?”
“打开盒子,或者转身走,随便你。”
黑猫在脚边弓起背,尾巴炸成毛刷:“别碰!”
陈杰手指在扳机上收紧,却听见外传来隐约的枪声——
是集装箱垒成的堡垒方向,像有人在用枪声当坐标。
疑似林铁的人叹息,身影开始融化,像蜡油滴进地板。
铁盒却自己弹开一条缝,缝里溢出浓稠的黑光,像活物般探向陈杰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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