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晴朗天空,在那线团似的存在消失的同时,骤然昏暗了下来。
就像是谁突然把房间里的灯关了似得。
远处的天空中,直升机盘悬着,街区之外也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时间...同步了。”许潼恍然。
落入节点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此时此刻时间的回正,也意味着节点的消散。
环顾四周。
街区因为污染而导致的异化并未消散,原本三层、两层的精致阁楼依旧保持着污染后尖顶木屋的模样,脚下的地面也半软不软的,像是摔角手的擂台。
密密麻麻的‘玩具人’从地下缓缓上浮,然后倒在街面上,没了动静。
“这都是...被卷入节点的普通人吗?没有外部的干预,就算节点已经消散,可污染依旧残留着,无法被祛除。”
许潼不知道这些玩具人是死是活,但想来被污染到全身都产生了畸变,即便是圆桌会,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吧。
从来都是乐子人的许潼,自忖早已知晓这个世界危险的他,此时此刻,却还是因为眼前这无声的惨剧而感到了些许遗憾。
“还不走吗?这里很快就要被封锁起来了。”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许潼扭头看去,是之前的狱友,那个有些神神叨叨的,自称演奏家的李维斯。
李维斯来到近处,看着周围的狼藉,目光尤其在倒在地上的国王身上停留了许久。
许潼下意识解释道:“这家伙就是节点的核心,不过他说这一切都是他所拥有的领域力量。”
“思维被异化的蠢货罢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是毫无疑问的节点爆发,【童话集】都降下投影了,那绝不是能力者能够承受的力量。”
说着,似乎还担心许潼不相信,李维斯来到国王身旁,手指轻轻拨动了两下。
悦耳的和弦声在他的指尖响动,脚下的国王身上散发起一阵微光,然后开始坍缩,最终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玩偶。
在许潼的视角里,李维斯拨动那看不见的琴弦时,明显有银色的光晕汇聚了起来,像是一条丝线,与虚空之中的什么东西连接在一起。
李维斯显然不知道许潼看到了这么多。
他只是拿着玩偶在许潼面前晃了晃。
“别的玩具人都是被波及的人类,唯独这家伙,真的只是个玩具而已...当然,现在它是异常物品了,也是我的战利品。”
许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合着国王之前说他如何如何被虐待,都是臆想的?
搞得那么苦大仇深的...
“我觉得这件异常物品我也有份。”许潼说道。
李维斯轻笑着摇头。
“这东西可不能给你,我就是为它而来的...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
听到这话,许潼没由来的想起了红姐。
当时的红姐也是这般的自信,说什么边境城很少有她办不到的事,她的人情至少可以保命什么的。
结果转天就被挂在了杆子上,估计现在已经死透了。
“能说说你之前看到了什么吗?我远远的见到【童话集】的投影突然降临...”
“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许潼微微摇头。
听到这敷衍的回答,李维斯却并不意外。
“只是好奇而已,不过和我想的也差不多,你果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也正常,这类具备逆模因的邪神,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会被扭曲,最终得到的祂的信息,只会和祂的真实南辕北辙。”
话音落下,李维斯冲着许潼微微躬身,就像是音乐家表演结束时谢幕一样。
“那么我就告辞了...在我走后,我的力量还能维持三分钟,这三分钟里,圆桌会找不到你。”
“我们之后再见,伯劳鸟先生。”
李维斯指尖微动,在和弦声中不见了踪影。
许潼也没在意,只是对这鬼鬼祟祟的人物心中多了些警惕。
随后,他将地上依旧昏迷着的威廉扛在了肩上,很快离开了现场。
...
因为交易的缘故,威廉暂时还得听他的话,许潼想从圆桌会搞点东西出来,比如肌肉强化剂什么的,因此还不能放威廉回去。
一开始许潼还有些担心威廉会不会因为目睹邪神而污染爆发,结果半路上的时候,这家伙直接开始打起了呼噜。
于是许潼放下了心,只是从他身上找到污染阻隔剂喂了下去,然后就打算等他醒来。
酒店临时的房间里。
许潼将威廉丢到床上,然后独自坐在了窗边,思索起之前的事情。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自己的位格或许和别的A类异常一样,但许潼怎么也不会预料到,至今他接触过的两位邪神,似乎都认识他。
而且祂们不约而同的第一句话,都是同样的‘不想为敌’。
“所以...为什么邪神们都认识我?”
许潼眉头紧皱着,思索着他自恢复自由以来的点点滴滴,努力的回想所有的细节。
邪神、异域。
“说起来,我在梦中接受祭献的那处庙宇,看起来好像在一座荒山上来着...如果我是邪神,那么能够在现世存在的我,也应该拥有一处异域才对。”
许潼的脑海中,泛起了位于南部荒野深处的那座荒山。
渐渐地,脑海中庙宇之外的景象,和那座荒山重合在了一起。
“不管猜的对不对,那座荒山大概率和我有什么关联...之后得回去看一看。”
许潼心中有了想法。
就在这时,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的威廉苏醒了过来。
他猛然坐立而起,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然后又突然弯下了腰,呕吐了起来。
许潼注意到,威廉是在大口的吐血,那出血量直接将酒店房间的地毯染黑了一大片。
“你不会吐死了吧?”许潼有些担心。
威廉摆了摆手,然后又干呕了两下,终于仰起身子。
“这是哪里?”
“酒店房间。”
“我怎么在这?”
“怎么跟你主人说话呢?”
威廉神情一滞,恨恨的瞪了许潼一眼。
“说出你的条件吧,你我都知道,我不可能听命与你。”
许潼并不意外。
“我估计也是如此,所以打算宰一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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