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词条掉了 第9章 脏兮兮

“师姐，师姐？”

乌尘的声音打断了陆依依的回忆，她回过神来，一双茫然的眸子慢慢有了焦点。

“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是有什么心事，方便和我说说吗？”

陆依依默然，她总是习惯沉默，以至于旁人很难猜到她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她性子清冷，反倒是理当如此。

见陆依依不语，乌尘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话锋一转，提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道：

“师姐，究竟是谁向宗门举报我与……妖女私下有联系？”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可能指向三年后导致自己死亡的凶手或势力。

陆依依心中也有此疑问。

自重生归来，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便有两件与前世记忆不符的事情发生。

一是师弟乌尘性格开朗了许多。记忆中，乌尘直到临死前，依然是个木讷怯懦的少年，他没有自创五子棋，或者说即便自创，也从未与她一同玩过。

二是师弟乌尘被人举报私通魔门妖女。记忆中，师弟与妖女经常联系这件事异常隐秘，即便是陆依依自己，也是在乌尘临死前才得知。

第二件事她暂时没有头绪，只是本能觉得这个变化并非是由自己重生引起的，而是另有缘由。

第一件事倒是能解释得通。或许师弟早就变得开朗，也早就自创五子棋，只是因为我忙于修炼，疏忽了他的改变，他也因此与我有些生疏，不敢来找我下棋……陆依依如此想着，不禁为自己能够重生感到庆幸。

这一世，虽然乌尘被拘禁于地牢中，但好歹性命无忧，且陆依依自己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整日坐在窗边发呆，比如研究五子棋争取早日战胜师弟，比如……

陆依依忽然俯下身子，伸手在地上抹一把，随后以乌尘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将手上沾染的浮灰抹在他的脸颊上。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做一些无厘头的事。

乌尘缓缓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的脸颊，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手指上的些许灰黑，方才愕然道：“师姐……”

“你脸脏了。”

陆依依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却悄然带上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是你抹的！”

“我知道。”陆依依嘴角微微勾起，异常认真的说道：“但你脸脏了。”

这是事实，而且很有趣……她在心中想到。

乌尘花了好几秒才勉强合上自己因为震惊而缓缓张大的嘴巴，又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劝说自己接受刚才的事情，心中却不受自己控制的想到：

师姐和我记忆中差别好大，她不会是假的吧？

嗯，我没感觉错的话，师姐的手冰冰凉凉的，是不是身体有点虚啊。

乌尘沉默，陆依依也默然，空气凝固了许久后，还是大师姐先开口，打破沉寂的安静：“我问过典狱长老，他说是极乐宗弟子传来的消息。”

师姐，我现在最佩服你的是，不管发生什么都能面不改色声音平淡，就连做坏事都理直气壮……乌尘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随后眉头缓缓皱起。

极乐宗的某些人想杀自己？

原因呢，难道是因为妖女她经常叫自己“相公”，被极乐宗里的某些人发现了，因此嫉妒心大起，欲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乌尘随后又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总觉得这样的理由太过儿戏。

并且他不认为以白浅的谨慎，会疏忽大意到让极乐宗某些人察觉她与自己有联系。

顿了顿，陆依依又补充道：“宗门接到这个消息时，典狱长老原本并不在意，甚至声称极乐宗的举报恰恰证明了你的清白。

“可就在昨日，典狱长老忽然转变了想法，认为极乐宗陷害你必有缘由，说不定你是明珠蒙尘，因此特意派遣人手对你进行调查，谁知还真查到你的异常。”

乌尘联想到词条【出众】的注释“永远出众并不一定是好事”，以及典狱长老突然转变想法的时间点，嘴角一阵抽搐，深深的叹一口气。

他知道每一个词条都有副作用，或者说负面效果，但没想到【出众】的副作用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转眼间就让自己陷入牢狱之灾。

自古便有“枪打出头鸟”一说，出众固然能令乌尘更容易受到他人的赏识，同样能令他更容易被人针对，可谓祸福相依。

像他这种身上有秘密之人，若是平平无奇不引人注意还好，一旦变得出众，只要有心人愿意调查，就能发现他身上的古怪与异常。

比如他性格内向至极，几乎不与其他意气剑宗弟子往来，却每年固定下山数次，要么前往楚阳镇，要么前往某个远离剑宗千里之外的地方。

“我知道了。”

半晌，乌尘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不管怎么说，对于自己三年后死亡这件事，他终于有了一点可以调查的线索，那就是查明极乐宗内，放出“乌尘与魔门妖女私通”这个消息的源头。

陆依依回答完乌尘的问题，静静等待片刻后，见他陷入思索之中，于是无声的收起棋盘，低声说一句：

“……师弟，我以后会经常陪你来下五子棋的。”

说完，陆依依转身，正准备离去，却被乌尘叫住。

“师姐！”

陆依依顿下脚步。

“师姐，你衣服脏了。”

陆依依以微不可见的幅度轻轻颔首。

“师姐。

“以后多笑笑，不要总是板着个脸，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身后传来乌尘认真中带着些许笑意的话语，陆依依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一点，她不再停留，脚步加快，近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地牢。

回到小屋后，陆依依将棋盘与棋盒收好，默然在八仙桌旁呆坐近乎半刻钟。

她那素白的手，纤尘不染的罗袜，以及微扬的洁白长裙，因为在地牢中席地而坐，以及伸手摸地的缘故，沾上一层细密的浮灰，破坏了她优雅高贵的形象，令她身上多了几分凡俗的烟火气，以及几丝落入凡尘被玷污的凄美。

不知过了多久，陆依依忽然抬起头，对着梳妆台上那面铜镜，缓缓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淡淡的，充满生疏感的不自然微笑。

俄顷，陆依依放松，复又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动作比之前自然了不少。

她年方二十出头，不过比乌尘大了几岁，正是明媚的年纪，却因为性子冷淡极少露出笑容。

而此刻，少女对镜，笑靥如花。

他是我的弟弟，也是我唯一的弟弟……陆依依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很少有人知道，陆依依也是一名孤儿。

那年，她领着小乞儿乌尘上山，一如当初师娘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进意气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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