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白天属于风云台,属于大长老灵风真人那近乎严苛的实战与合击训练。
每一次合击失败后的反思,每一次灵力耗尽后的调息,都在飞速地拉近十名核心弟子之间的距离。他们开始熟悉彼此的呼吸节奏,灵力属性,甚至是一个眼神所代表的战术意图。从最初被灵风真人轻易化解攻势,到后来能勉强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再到偶尔能逼得大长老动用第二只手来化解某次精妙的配合,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林阳作为核心,调度愈发沉稳老练,总能在关键时刻填补战阵的薄弱之处。白灵儿则将“虚实之道”运用得越发纯熟,她的剑时而如云雾般难以捉摸,干扰对手感知,时而如惊雷般骤然迸发,成为撕开防御的利刃,其独特的剑路常常能起到奇效。石猛的刚猛,柳菲菲的诡谲,以及其他弟子的各有所长,在不断的磨合中,逐渐融为一个更具威胁的整体。
然而,身体的疲惫与灵力的透支尚可通过打坐恢复,精神上的紧绷与压力却需要另一种方式的锤炼。
就在众人逐渐适应灵风真人的“狂风暴雨”时,三长老灵智真人的特训,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众人结束白日的修炼,正在各自居所调息。忽然,一股若有若无的异样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香气并不难闻,甚至带着一丝甜腻,但吸入肺中,却让人莫名产生一丝烦躁,脑海中杂念丛生,灵力运转也出现了一丝滞涩。
“不对!”林阳第一个警觉,他猛地睁开眼,低喝道:“屏息!凝神!”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白灵儿也感受到了神魂传来的一丝微弱刺痛,仿佛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她立刻运转太虚剑典中的宁心法门,剑意内守灵台,驱散那诡异的干扰。
其他弟子反应稍慢半拍,已有两三人面露不适,眼神出现瞬间的恍惚。
“此乃‘迷神散’,剂量轻微,仅为警示。”灵智真人的声音如同幽魂般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不见其踪,“若连这点干扰都无法抵御,面对影殿的蚀魂香,尔等与待宰羔羊何异?”
声音落下,那异香也随之消散。但众人背心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这才意识到,敌人的手段,可能远不止正面搏杀那么简单。
翌日,当众人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心再次来到风云台时,却见场中除了大长老,三长老灵智真人也赫然在列。两位长老并肩而立,神色肃然。
“从今日起,白日练合击实战,夜晚习诡道防护,二者并行。”灵风真人沉声道,“灵智师弟会教你们如何辨识、抵御乃至反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我的任务,便是在你们分心抵御这些干扰时,锤炼你们的战阵!”
众人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果然,当日的合击训练强度更胜往昔。灵风真人的攻击愈发凌厉,而与此同时,灵智真人则会不时出手干扰。有时是凭空出现的惑心幻影,有时是脚下骤然发动的简易困阵,有时则是直接针对神魂的无声尖啸。
起初,众人手忙脚乱,战阵频频告破,往往在抵御神魂攻击时,便被灵风真人抓住破绽,“击溃”出局。狼狈不堪成了常态。
但能在万千弟子中脱颖而出,心性天赋皆是不凡。在一次次失败中,他们开始学着将一部分心神用于内守,保持灵台清明,同时以更简洁高效的配合应对灵风真人的攻势。林阳开始分心留意周围灵气的细微变化,预判灵智真人可能发动的袭击;白灵儿则将雷霆剑意蕴含的阳刚正气用于涤荡侵入识海的负面能量;石猛怒吼一声,竟能以音波暂时震散低阶幻象;柳菲菲的身法也更加飘忽,让那些锁定气息的干扰难以奏效。
这是一种极限的压榨,对灵力、心神、意志都是巨大的考验。每一天结束,众人都感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心俱疲。但没有人抱怨,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对抗中变得更加坚韧,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也越发精微,更重要的是,那种在混乱与干扰中依旧能保持战阵运转的默契,正在深入骨髓。
这一日,黄昏时分,风云台上的激战暂歇。众人气喘吁吁,几乎站立不稳,但眼神却格外明亮。他们刚刚成功在灵智真人连续发动三次“乱神波”与一次“泥沼困阵”的干扰下,硬生生接下了灵风真人七成实力的一击,虽然后续依旧被击散阵型,但已是前所未有的突破。
灵风真人与灵智真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满意。
“不错,总算有了点样子。”灵风真人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记住这种感觉。百宗会武,龙蛇混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届时,你等面对的,可能不仅是擂台上的对手。”
灵智真人补充道:“蚀魂香特性,尔等已知。其发作极快,无色无味难以察觉,需凭借对危险的直觉与神魂的本能防御。我传你们的‘清心咒’与‘固魂印’,需勤加修习,关键时刻或可保命。此外,需警惕任何异常的灵气波动、看似无害的器物、乃至……身边之人。”
最后四个字,让众人心中一沉,但也让他们更加明白了此行的凶险。
特训仍在继续,日复一日。青阳宗的这十把利剑,在两位长老一刚一柔、一明一暗的锤炼下,褪去浮华,敛去锋芒,逐渐显露出内蕴的、足以斩破迷雾的坚韧寒光。
连续数日的高强度特训,即便是以林阳聚灵境七层巅峰的修为和坚韧的意志,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不仅仅是灵力的消耗,更是心神无时无刻不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的损耗。这夜,他回到后山师尊的洞府,空荡的左袖轻轻垂下,他仅以右手简单掐了个法诀封闭洞府,便和衣倒在蒲团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子夜时分,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气息悄然弥漫在洞府内,驱散了林阳深眠中的疲惫,却并未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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