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心中自当明白老夫的意思。”赵清流也打哈哈。
屋里一时陷入沉寂。
苏修文冷冷开口,“看来尊夫人并没有将我那日的话带给赵老爷?”
赵清流愣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苏公子,老夫一直在朝堂上以荣王和您二人为重,凡事都要先看您二位的意思。现在老夫挨了皇上的打,惹怒了皇上,您这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苏修文道,“修文是万万不敢的,只是赵老爷不该在这时机当面去惹怒了皇上,难道赵老爷不明白有个词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这样自乱阵脚,修文实在不忍再看。朝廷上无数只眼睛盯着龙胎和皇上,难道只有你我二人在意?您非要当这出头鸟,也不怪皇上拿捏你。”
赵清流一时沉默,本是朝堂中几人私下里议论了一番,认为此事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皇上如果疼惜皇后,自然会有所触动,皇上向来也开明大方,并不像是非要以自己亲生儿子来继承皇位的模样,在朝政上提出任人举贤的也是皇上。他们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赵清流被私下里这么一撺掇,就当了这个出头人,现在也是有些悔恨。
心里仗着皇上什么都不会做才敢口出狂言,结果皇上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赏了二十大板。那些撺掇过他的人,也禁了口。估摸着还在暗地里笑他真的傻得出奇。
赵清流道:“那依苏公子说,现在老夫应该如何?”
苏修文微微一笑,“依我说,赵老爷既然已经当了这出头螳螂,想必黄雀已经在后头动手了,咱们现在只需静观其变,无需再多做些什么。”
“黄雀……”赵清流沉思了会,“苏公子是指的谁?”
苏修文道,“你若想不到,便罢了。先安心养好身子吧!”说罢,将长袍一甩,潇洒离去。留赵清流趴在床上默默地想着,黄雀到底是指谁。
这满朝文武,站队的不要太多。但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也不过苏修文、苏修礼。但全苏国的文武百官都知道,苏修礼此人向来桀骜不羁,最不喜混迹于官场,自小便在江湖上游荡。偶尔才会进宫面圣,皇上虽对苏修礼表现出十分喜爱的模样,但苏修礼本人既然无意,自然也成不了气候。而苏修文虽比苏修礼对于皇位一事,也许要更为热衷一些,但也属于清清白白、靠自己本事受到百官、皇帝认可的人,并不会主动使出下作手段。但他自己不做,并不代表他不会默许别人去做,赵清流就是苏修文手下的一枚棋子。赵清流豁的出去,且心狠手辣,许多苏修文不会出面去做的事,赵清流自己便会主动去清扫障碍,根本无需苏修文开口,省了苏修文许多事,也保持了苏修文一双干干净净的手。只是有时候赵清流与苏修文之间缺乏沟通,有时苏修文并不认同赵清流所做之事。但到目前为止,两方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所以还是同一条船上的盟友。
全朝堂之上,也就这两人有资格争夺一番皇位,其他人即便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既然不是苏修文,也不太可能是苏修礼,那便只有暗中支持他们的大臣会主动出击了,就像赵清流之前那样,在暗地里为苏修礼铲除继承王位之前的障碍。
那么那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
苏修礼在家住了一个多月,期间一直与苏靖动保持着良好的交流关系,交流内容主要围绕着父子关系友好修补。虽然苏修礼说要帮助苏靖动篡位,但苏靖动却好像突然放下了这个心思似的,只说不急,这态度的转变令苏修礼有些疑惑。不过根据他的暗中观察,苏靖动的确每天都只是很普通的上下朝,偶尔与华阙说话,只是经过上次偷听之后,苏修礼发现两人变得更加谨慎,他在外头根本听不见,因此也只能猜测他亲爹敬王其实只是使了个障眼法,还没能完全信任自己,因此也不会让自己接触到任务的核心。
苏修礼知道自己突然要获得父亲的信任需要一个过程,也不急于求成,反倒是经常在家里借着机会与敬王妃说说体己话,致力于与父亲修补感情,同时暗中继续追查消失的云使的踪迹。上回说到云使消失之后,苏修礼一路追踪,发现线索竟全部指向云使与敬王府有关联。苏修礼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追踪到自己家里,此时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就是敬王府的人,出入敬王府十分方便。
敬王府共有东西两座大宅和住宅,单房约一百来间,若是要将每个房间都搜查一边,也不是不行,只是效率太低。这一个月来,苏修礼先是将书房、敬王的卧房、自己的房间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甚至连敬王与他人往来的书信都没有翻出一封来,想必是藏在了极为严密的地方。
苏修礼不能保证自己家亲爹苏靖动与云使没有秘密交往,但他可以保证苏靖动肯定是与朝廷中其他大臣有书信往来的,这样一封书信都搜查不出,反倒叫苏修礼有了些怀疑。
但他也不敢搜查的太过明目张胆,虽然是在自己家,但他每次都是先假装自己一个人单独出门,然后在使轻功从防守松懈的地方偷偷翻进王府将剩下的房间逐个翻了个遍。有些房间虽然无人使用,但一直由下人打理,倒也整理的干净。但偏偏苏修礼竟然一无所获。最后只剩下敬王府的藏书阁还未曾去过。但藏书阁藏书上万本,若是想要在这之间找到线索,比登天简单不到哪里去。
这天苏靖动按习惯去上早朝,原想叫上苏修礼一起,苏修礼借口身体不适推脱留在王府内,等估计苏靖动离开了敬王府便准备起身。结果便见敬王妃忧心忡忡地小跑进卧室,一头栽进自己的怀里,担忧地问道:“我的好儿子,身体没事吧?哪里不舒服,跟妈妈说说。”
苏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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