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靖河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胡太医,“你再说一遍?”
胡太医颤巍巍地跪倒在地,长叹一声,“皇上,皇后娘娘这龙胎,怕是保不住了!”
苏靖河只觉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回龙椅,政要宫陷入一片沉寂。胡太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起身,又朝阶上的皇上拜了一拜:“还希望皇上保重龙体,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切忌伤心过度!”
伤心过度,好一个伤心过度!苏靖河冷笑一声:“此事可告诉了皇后?”
“回皇上,皇后娘娘体弱,臣担心娘娘经受不住打击,尚未告诉娘娘,此事兹事体大,目前臣只告诉了皇上一人。”胡太医小心郑重地回答。苏靖河神情复杂地看着胡太医说:“你做的很好,没朕的旨意,不准将此事泄漏给任何人。全力给朕保护好皇后和龙胎,不然朕就治你个不忠不孝之罪!”
胡太医心里叫苦不迭,这皇后身子骨弱,本就不适合怀胎,能够安胎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一直拿好药钓一口气。奈何从最近的脉象来看,肚里龙胎的气息却不知怎么越来越微弱,皇后的气火倒是非常旺盛,已经初步显现出了要滑胎之相。这情形是胡太医见所未见的,开补气血的药方吊龙胎气,则怕皇后的身子受不住,若是开清热去火的药,又怕龙胎幼小禁不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但皇上即便知道了这些,仍然不信邪,定要他们全力保住皇后与龙胎,胡太医难道还能拒绝吗?替皇帝卖命就是将头颅悬在刀架上,此时只能知难而上,先稳住皇上了。
“是,皇上!臣定当倾尽全力。”
“下去吧!让朕静静。”
偌大的政要宫只剩下苏靖河与常年陪伴在他身边的李公公。李公公心疼地看着苏靖河手撑着额头,脸色痛苦的模样,轻声开口安慰道:“皇上,不用太过悲伤。娘娘吉人天相,定会母子两相安无事。”
这话只是说来好听,并不能保证任何的真实性,但苏靖河听到后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抬头迫切地追问道:“皇后她和朕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是的,皇上。”李公公再三肯定,上前为苏靖河倒了杯茶水,“若是这宫里的胡太医不中用,皇上还可以寻天下名医啊。皇后娘娘和皇上洪福齐天,定会找到能够保住龙胎的人。”
“连宫里最好的胡太医都无法,朕又如何能指望那些乡野大夫?”苏靖河推了那茶杯。
李公公倾身低头,“话不是这么说,皇上,皇宫的胡太医世代相传,走的是正路,但乡野大夫也有许多绝学是宫里胡太医们不曾知晓的,胡太医没有法子的事,说不定他们刚好会有。”
苏靖河半信半疑,但还是道:“那便做两手准备,你替朕吩咐下去,到民间去寻来最好的大夫,谁能救得了龙胎,朕便赐他黄金万两,进官加爵,让他享受荣光富贵。”
“是,皇上。”李公公躬身应道,正要下去办事,苏靖河又叫住他:“且慢,对外只说是朕龙体不适,脉象异常,切忌提到皇后龙胎一事。”
皇后龙胎之事,早先已经惹得朝中沸沸扬扬不得安宁,好不容易治了赵清流,又大肆整顿了后宫才平息下来。若是皇后胎像不稳的消息又穿了出去,节外生枝,让歹人知晓起了别的心思,那先前的努力不但白费,还可能会要面临其它麻烦。
巧倩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后在御清宫的走廊慢慢踱步行走,一边暗自观察皇后脸上的神情。近日来皇后娘娘的脸色是越发的差了,按理说原本喝了胡太医配的药以后身子应该逐渐转好,但不知为何突然药就仿佛没了作用,巧倩心里疑惑,甚至怀疑是药有问题,但药是皇上专门指派替娘娘看病保胎的胡太医每日亲自送来,又由巧倩亲自煎的,半点没有经过他人的手,要说药被动了手脚,巧倩觉得这种情况下实在是不大可能,只能想到大抵是自己娘娘的体质实在是太过虚弱。
“娘娘,歇会吧?”太医说每日要适当运动,皇后便每日由着巧倩搀扶着在御清宫的走廊里来回走上几圈。
“嗯。”皇后无精打采地出声,慢慢地靠着走廊的边椅坐下。
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越来越憔悴的状态,每日甚至不敢自己照镜子,怕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面容憔悴苍老,那会令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今日的药呢?”皇后想早点好起来,每天都按时服用胡太医开的药,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巧倩还没有端来?
巧倩替皇后轻轻捏肩,让她能够放松身体,“回娘娘,太医说今日起暂时不必服药。”
“不服药?本宫都这副模样了?他们是想眼睁睁地看着本宫死才甘心么!”皇后刚说完话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巧倩赶紧替皇后顺气,嘴里安慰道:“娘娘,千万莫急,太医今日传话来说之前的药方子对娘娘的气色转好作用已经不大,太医院正在讨论新的药方子,过几日就可以送来,这回定会让娘娘身子越来越健康的。”
皇后听巧倩这么说,便不再生气,只是抬眼看了看御清宫的景色,竟在这盛夏绿意盎然,花朵锦簇的场景中瞧出了几分萧索。
“呵,本宫的身子连寻常的药方都治不了了么?”皇后喃喃自语,即便是无人跟她明说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自己心里也有了数。
巧倩故意道:“娘娘说什么呢?我看娘娘身子好得很,每日还有力气自己找自己的不痛快,可不是精神气十足么?”
“这也是本宫的过错了?”皇后淡淡地埋怨。
巧倩赶紧话锋一转,“好娘娘,莫想太多。今日不必喝药,正好吃些平时没能吃又想吃的玩意儿?”
皇后想了想,道:“罢了,照原来的菜做就是,本宫没有胃口,不必铺张浪费。”
“是。”巧倩有些失望。皇后察觉到,便说:“你要是想吃什么,就叫御膳房做,说是本宫要吃。”
巧倩被察觉了心思,顿时脸上有些红红的,但还是欢快地欠身:“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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