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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谋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看着林深，眼睛里情绪复杂。
有欣赏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同为创作者的惺惺相惜。
王忠磊给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是国内影视圈最实际的人情与资源，是成功的保障。
而林深给的是一张画在天边的蓝图，听起来无比宏大却又遥不可及的未来。
对已经站在了中国导演金字塔尖的人来说，选择未来意味着风险，意味着要将自己的声誉和一部万众瞩目的史诗巨作押在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一旁的汤维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出汗。
她虽然不完全明白这场对话背后牵扯的巨大利益博弈，但她能感受到林深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许久，张一谋缓缓开口。
“我年轻的时候拍《红高粱》，为了种那片高粱地把整个剧组的钱都砸了进去。”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说有这个钱做点假的景后期染个色不就行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像是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
“但我知道镜头是不会骗人的，真的东西和假的东西哪怕隔着银幕观众也能感受到那股气不一样。”
他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深的脸上。
“你小子，身上有股跟我当年一样的气。”
“王忠磊那帮人是生意人，他们拍电影想的是怎么把一百块的成本包装成一千块的东西卖出去。”
“而你……”
张一谋的嘴角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是想用一千块的真金白银去砸出一个价值一万块的未来。”
“这个未来，我投了。”
他站起身走进书房，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份已经盖好了“新画面影业”公章的空白合同，以及一枚私印。
他将合同和印章直接推到了林深的面前。
“意向书就不签了，太虚。”
“这份是《英雄》的后期制作承制合同，具体条款你们自己回去填。”
“我只有一个要求。”
张一谋看着林深，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我要的东西必须是真的，我要的风沙就是真的风沙，我要的千军万马就得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别拿那些虚头巴脑的电脑玩意儿糊弄我。”
林深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看着桌上那份几乎等同于一张空白支票的合同，知道自己赌赢了。
不仅赢得了国师的信任，更赢得了撬动整个好莱坞的最重的那一枚砝码。
“张导，您放心。”
林深郑重的收起合同，对着张一谋深深鞠了一躬。
“您要的未来我给您造出来。”
……
从张一谋的宅院出来坐进车里，汤维才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她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还回响着刚才那场看似平淡实则波澜壮阔的对话。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电影原来不仅仅是光影的艺术，更是一场关于资本、人性、梦想和未来的残酷战争。
而她身边这个男人，就是这场战争中最顶级的玩家。
“在想什么？”
林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汤维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
“有时候像个艺术家，有时候像个疯子，刚才又像个魔鬼。”
“或许三者都是。”
林深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A4纸递给了她。
“这是你要的东西，回去看吧。”
汤维接过那沓纸，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两个潦草的大字。
《魔女》。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第一版分场剧本。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立刻如获至宝般翻阅起来。
而林深则拨通了王皓的电话。
“耗子准备一下开个新闻发布会。”
“又开？？”
电话那头王皓的声音都变调了。
“哥，咱们这段时间开的发布会比拍的戏都多了！”
“这次不一样。”
林深的语气带着命令。
“我要开一场‘光影王国未来人才战略暨赴美深造计划’新闻发布会。”
“啥玩意儿？”
王皓懵了。
“赴美深造？咱公司要改行当留学中介了？”
“记得我们之前发的学徒招聘公告吗？”
林深没有理会他的吐槽。
“从现在开始把招聘要求改了。”
“凡是被我们选中的学徒，光影王国将全额资助公派前往美国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进行为期一年的专业进修。”
“他们的老师将是丹尼斯·穆伦和工业光魔的工程师，实践项目就是《绣春刀》和《英雄》的后期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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