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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维的脚步停住了。
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看向林深的眼神里，警惕瞬间变成了审视。
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艺术院校学生特有的对于俗套的鄙夷。
这种搭讪方式比那些在校门口开着桑塔纳的油腻中年人还要拙劣。
“对不起我不拍广告，也不接私活。”
她的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清冷中带着一股疏离，仿佛在她和世界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说完她便准备绕开林深离开。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最多是个寻找廉价演员的草台班子导演，而他那句故作高深的话不过是为了包装自己贫瘠想象力的噱头。
“你的毕业大戏，指导老师让你演女主角你自己放弃了，选了这个只有五句台词的女仆。”
林深平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疾不徐。
汤维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眼神里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震惊。
这件事只有导演系的师生知道，眼前这个陌生人是如何得知的？
林深没有理会她的惊愕，继续说道：“因为你觉得那个为了爱情放弃革命理想的女主角，行为逻辑充满了小布尔乔亚式的矫情。”
“而这个沉默的女仆，她始终站在舞台的阴影里，像一个旁观者，用沉默和眼神见证了所有人的虚伪、挣扎和毁灭。”
“你认为她才是整部戏剧的戏眼。”
林深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她那双写满惊疑不定的眼睛。
“你不是在演女仆，你是在成为这出悲剧的凝视者。”
“你……”
汤维的嘴唇微微张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男人仅仅通过一场不起眼的演出，就将她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创作理念和艺术偏执剥离得干干净净，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种被人彻底看穿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却又夹杂着一丝遇到同类的兴奋。
“我给你的那个角色叫白菁。”
林深将为“白博士”准备的人物小传递了过去。
“她是个科学家也是个疯子，创造了一群拥有神明力量的魔女，却又亲手将她们推入地狱。”
“既是造物主，也是毁灭者。”
汤维下意识接过那几页纸，目光瞬间被第一行的人物设定所吸引。
【她毕生的追求是在实验室里证明上帝的存在，而当她成功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上帝。】
仅仅一句话，一个充满了矛盾、疯狂和悲剧宿命感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汤维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起来。
她猛地抬头看向林深，眼神灼热：“你说的‘杀光全世界’，不是指物理上的杀戮，而是……”
“是精神上的。”
林深接过了她的话。
“她要摧毁的是所有被她创造出来的女儿们对世界最后的信任和依赖。”
“她要让她们明白，所谓的自由和救赎从一开始就是她设计好的一场骗局。”
“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林深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白菁这个角色就是深渊本身，汤维同学，你有兴趣成为这个深渊吗？”
汤维没有立刻回答。
她紧紧攥着人物小传，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作为导演系的学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一个角色对于演员而言是何等的可遇而不可求。
“剧本。”
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里带着骄傲。
“我要看完整的剧本。”
林深笑了。
鱼儿已经上钩了。
“剧本还在创作。”
他收回名片，换了一种更轻松的语气。
“不过我可以先请你看一场电影，我的新片《绣春刀》。”
就在这时，林深的手机响了。
是王皓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他那火急火燎的咆哮。
“深儿！王忠磊那个狗娘养的又出招了！”
“他又干嘛了？”
林深的眉头皱了起来。
“挖人！”
王皓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妈的，不止是封锁我们，他开始直接从我们内部挖人了！”
“咱们《绣春刀》的拟音团队、配光调色师，还有几个跟了咱们两部戏的剪辑助理，今天早上集体递了辞呈！”
“华艺那边开了三倍的价钱，还许诺了未来所有大制作的合同，指名道姓就是要我们光影王国的人！”
这个消息比之前的特效危机更加致命。
特效还可以去国外找，但这些后期制作的核心岗位，尤其是配合默契的团队一旦被釜底抽薪，整个公司的生产线都将陷入瘫痪！
王忠磊这一招已经不是简单的针对电影了，是要彻底瓦解林深的光影王国，让他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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