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华打完最后一局网球,随手把球拍扛在肩上,汗水把白色运动服的后背浸出一片浅痕。“走吧,我带你去湖边,离这儿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他笑着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里满是轻松,完全没察觉到我攥紧衣角的手有多紧张。
我跟着他往周园后方走,脚下的路从石板路变成了松软的泥土路,两旁的草木越来越茂盛,偶尔有不知名的小虫从草丛里蹦出来,落在鞋尖上。风渐渐凉了,带着湖水特有的湿润气息,吹得头发贴在脸颊上,痒痒的,却让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那种熟悉的压抑感,像潮水一样慢慢涌上来,和梦里站在湖边的感觉一模一样。
“快到了,你看,前面那个木屋就是湖边的。”周晓华突然指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湖边,立着一栋小小的木屋,木质的墙壁已经有些发黑,屋顶铺着青灰色的瓦片,门口挂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帘,像极了我梦里见过的那栋。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指尖冰凉。
“怎么了?”周晓华回头发现我没跟上,疑惑地走回来,“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歇会儿再过去?”
“没事,就是……有点冷。”我勉强笑了笑,攥着他的胳膊,跟着他继续往前走。越靠近湖边,那种窒息感越强烈,眼前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碎片化的画面——先是木屋门口,一个**着上身的男人正弯腰系鞋带,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是王德昌;接着是他纵身跳入湖中,湖水溅起的水花落在我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然后是他爬上岸,湿漉漉地走进木屋,里面传来女人温柔的笑声,是沈兰英……
“小心脚下,有石头。”周晓华扶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差点踩进路边的小水洼里。他的手掌很暖,像李国栋的手一样,能让人稍微安心些。
终于走到湖边,湖水泛着淡绿色的光,岸边的柳树垂着枝条,随风轻轻摆动,和梦里的场景分毫不差。木屋就立在湖边,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摆着一张旧木桌,桌上还放着一个掉了瓷的搪瓷杯。我盯着木屋,眼前的画面突然变了——兰英坐在小船上,手里握着木桨,眼神冰冷地看着向她游来的德昌,然后猛地扬起木桨,朝着他的头砸下去!“砰!”的一声闷响,像是真的砸在我身上,剧痛从额头传来,我忍不住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头,大声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敏丽姐!你怎么了?”周晓华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伸手想扶我,却又怕碰疼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慌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起我,把我拥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带着淡淡的肥皂清香,让我失控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动作很轻,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怕,别怕,我在呢,没事了。”
我缩在他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打湿了他的运动服。心里又委屈又害怕——那些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到我能清楚地记得木桨砸在头上的痛感,记得湖水灌进嘴里的腥味,记得兰英眼里的冰冷和犹豫。可这些,我不能告诉周晓华,我怕他觉得我奇怪,更怕打破周园在他心里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哭声渐渐小了,周晓华还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没有催促,也没有追问。风从湖面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我慢慢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他摇摇头,伸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担忧:“没事就好,是不是湖边太凉了,让你不舒服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回别墅歇会儿。”他扶着我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的石头,一直把我的胳膊挽得很紧,像是怕我再摔倒。
走回周园别墅时,老管家已经把客厅的灯打开了,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驱散了湖边带来的寒意。周晓华扶我坐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茶,递到我手里:“喝点热的,暖暖身子。”茶杯是青花瓷的,握在手里温热,茶水的清香漫进鼻腔,让我混乱的思绪慢慢清晰起来。
他坐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等着我平复情绪。我端着茶杯,手指无意识地用三个指尖轻轻敲着杯壁——这是我紧张时的习惯,连李国栋都没发现,没想到周晓华却注意到了。
“敏丽姐,你为什么到了湖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啊?”他终于开口,语气很轻,没有丝毫质疑,只有纯粹的好奇。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找了个借口敷衍:“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湖里有什么巫蛊吧?我从小就对这种地方敏感,一靠近就会不舒服。”说完,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满是愧疚——我不想骗他,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离奇的梦境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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