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砌高台的风沙还沾在衣角,我们三个坐在返程的骆驼上,卡特先生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严肃又藏着笑意:“乔,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安先生为什么叫你‘乔小姐’?”
我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顿,骆驼的蹄子在沙地上打滑了一下,宝儿也好奇地凑过来,大眼睛里满是疑惑。阳光晃在脸上,我感觉脸颊发烫,只好低下头,声音像蚊子哼:“其实……我本来就是乔小姐。”
“果然!”卡特先生笑出了声,“我早就有疑虑了——之前在那次战争中,你总要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肯睡;路过河边想洗澡,你非要等我们走远,找芦苇丛挡住才肯下水。还有你每次吃饭,都会悄悄把盘子里的胡萝卜挑给宝儿,说自己不爱吃,可我明明见过你偷偷给受伤的小兔子喂胡萝卜。”
宝儿也拍着手笑:“原来乔哥哥是乔姐姐!难怪你总不让我看你梳头发,还说‘男孩子不用在意这些’!”
我更尴尬了,只好把缰绳递给卡特先生,双手捂脸:“不是我想装男孩,是家里没办法。我是爸妈的独女,妈妈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怀孩子了。我们家是伦敦的老牌家族,规矩严得很,家产只能由男性继承人继承。我刚出生那几年,妈妈天天躲在房间里哭,怕我以后没依靠。”
记忆突然飘回小时候——我五岁那年,半夜醒来看见客厅亮着灯,偷偷扒着门缝看,爸爸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爷爷留下的家族徽章,妈妈靠在他肩上,眼泪打湿了爸爸的西装:“要不……就把乔乔当男孩养吧?给她取个中性的名字,教她骑马射箭、打理产业,等她长大了,总能守住这个家。”爸爸沉默了很久,最后摸了摸妈妈的头,声音沙哑:“只能这样了,委屈孩子了。”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乔少爷”。每天天不亮就被管家叫醒,跟着剑术老师练剑,手腕酸得抬不起来也不能停;要背厚厚的家族产业账目,算错一个数字就要被爸爸罚抄十遍;连衣服都是深色的西装和马裤,妈妈偷偷给我做的粉色裙子,只能藏在衣柜最深处,偶尔趁没人的时候拿出来摸一摸。
“为了能守住家,我真的吃了不少苦。”我放下手,看着远处的沙丘,“十五岁那年,家族里的叔叔们想把产业夺走,说‘一个毛头小子守不住家业’。我硬着头皮跟他们开会,从早上九点讲到下午三点,把每一笔账目都算得清清楚楚,把他们提出的质疑一一驳回去。散会的时候,我后背全是汗,回到房间就抱着妈妈哭了好久。”
卡特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温柔:“委屈你了。不过你做得很好,比很多真正的少爷都厉害。”宝儿也拉着我的手:“乔姐姐最厉害了!以后我还叫你乔哥哥,帮你保守秘密!”
我看着他们俩,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有人知道了,而且他们没有笑话我,反而心疼我。沙漠的风好像也变得温柔了,吹在脸上暖暖的。
回到伦敦后,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卡特先生如愿成了大学的考古学教授,每次上课讲到巴比伦遗址,都会提起我们在石砌高台的经历,学生们听得眼睛发亮,总有人课后围着他问“真的有外星人吗”。他经常会来我的庄园喝茶,给我带最新的考古期刊,笑着说:“等我退休了,咱们再去一次希拉古城,看看石砌高台有没有新变化。”
宝儿说想“去看看世界”,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离开了伦敦。我给了他一笔钱,嘱咐他注意安全,他抱着我哭了好久,说:“乔姐姐,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给你带全世界的好吃的!”
而我,却陷入了新的烦恼——妈妈看我快三十岁了,天天催我结婚:“乔乔,就算你是‘少爷’,也得成家啊!找个好男人,生个孩子,以后家业才有继承人。”我每次都找借口推脱,心里却越来越慌——我是女儿身,怎么结婚生子?妈妈看出了我的为难,偷偷拉着我的手哭:“都怪妈妈,当年不该让你装男孩,耽误了你一辈子。”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庄园的管家突然来报:“乔少爷,有位女士找您,说认识您,让她在客厅等您了。”
我疑惑地走进客厅,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士,长发卷曲,戴着珍珠项链,看起来优雅又漂亮。她看到我,立刻站起来,礼貌地伸出手:“乔少爷,好久不见。”
我握住她的手,总觉得她的眼神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她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熟悉的俏皮:“乔哥哥,你不认识我了?”
“宝儿?!”我惊讶得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宝儿笑着转了个圈,裙摆飘了起来:“我打小就是女孩,”宝儿指尖绞着裙摆,声音里还带着点当年街头的怯意,“我是个孤儿每天在伦敦巷子里捡面包屑过活,总被大孩子抢东西。后来有个婆婆说‘剪了头发穿男装,别人就不敢欺负你’,我就找块碎玻璃铰了长头发,裹着捡来的粗布褂子,装成‘小乞丐小子’,才算能喝上口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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