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崔乾真去了城东。刘道士住在个破道观里,院里长满了草,道士穿着件打补丁的道袍,正蹲在门槛上晒草药。听崔乾说了鸾儿的死状,又看了他掏出来的步摇,道士的脸“唰”地白了,手一抖,草药撒了一地。
“这东西你从哪来的?”道士指着步摇,声音发颤。
“是……是我妻子的。”崔乾含糊道。
“妻子?”道士冷笑一声,拿过步摇,指尖刚碰到金簪,就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来,“这上面裹着怨气,重得很!戴它的人是不是死了?死时血流满面?”
崔乾心里咯噔一下,点头如捣蒜:“道长您说的是!您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救不了。”道士摇着头往后退,“这怨气是冲你去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崔乾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绿翘是他妹妹,他却和她做了那种事;锦娘被他活活拖死,步摇还是他抢来的……这些事哪敢说?
“道长,您给画道符也行啊!”崔乾急了,往道士手里塞银子,“我有钱,您帮帮我!”
道士把银子推回来,指着步摇:“这东西是祸根,你要么把它埋了,要么扔去河里,别再碰。还有,这七天别近女色,别杀生,或许能躲过去。”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张黄符,“贴在门上,能挡挡邪气,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崔乾拿着符和步摇往回走,心里七上八下的。埋了步摇?他舍不得——这步摇是金的,真像鸾儿说的,说不定能买下半个崔府,要是卖了,他就能带着绿翘换个好地方住了。
回到破屋,绿翘正蹲在灶台前煮粥,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道长怎么说?”
“说步摇有邪气,让埋了。”崔乾把符贴在门上,瞥了眼绿翘。她今天梳了个新髻,用根旧木簪别着,脸颊因为蹲在灶台前,被熏得红扑扑的,竟比从前在崔府时更耐看。
“那埋了吧。”绿翘说着就要去拿步摇。
“别碰!”崔乾一把按住她的手,想起道士说的“别近女色”,心里有点慌,可看着绿翘的脸,又觉得那道士是危言耸听,“先放着吧,等过几天再说。”
他没说“别近女色”的话。
当天晚上,崔乾就把道士的话忘到了脑后。绿翘给他端洗脚水时,指尖擦过他的脚踝,他心里一动,伸手就把她拉进了怀里。绿翘也没躲,反而往他怀里钻,嘴里喃喃道:“哥,我怕……”
怕就更该抱在一起。崔乾这么想着,手就开始不老实。窗外的符纸在风里“哗啦啦”响,像在哭,可他顾不上了。
我和锦娘飘在窗外,看着屋里的灯又暗了下去。锦娘的指尖捏着步摇的幻影,珍珠在她指尖转着圈,发出冷冷的光。
“你看,”她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凉,“狗改不了吃屎。”
我没说话。这几天崔乾和绿翘像是疯了,白天崔乾去码头扛活,回来累得像条狗,可一沾炕,就非要抱着绿翘折腾。绿翘也不推拒,有时甚至比他还主动,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第三天夜里,出事了。
两人正缠在一起时,绿翘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手往头上抓,像是被什么扎了似的。崔乾吓了一跳,赶紧点灯,只见绿翘的额头上竟渗出血来,像极了当初鸾儿死时的样子,只是血不多,就几滴,顺着眼角往下淌。
“怎么了?”崔乾慌了,拿帕子去擦。
“不知道……”绿翘哭着摇头,“刚才好像看见鸾儿了,她站在炕边,拿步摇扎我……”
崔乾心里一沉,猛地看向炕席底下——步摇还在那儿,金簪子在昏黄的光里闪着冷光。他赶紧把步摇掏出来,扔到墙角:“别想了!是你眼花了!”
可从那天起,怪事就没断过。
绿翘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总看见鸾儿满脸是血地站在床边,伸着手要抓她。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白,眼窝陷着,像是几天没睡觉。崔乾也没好到哪去,白天扛活时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夜里一闭眼,就是锦娘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五天,崔乾去码头扛活,没留神被麻袋砸了腿,摔在地上起不来。工友把他抬回来时,绿翘正坐在门槛上哭,看见他腿肿得像馒头,哭得更凶了。
“哥,我们把步摇扔了吧……”绿翘抱着他的腿,声音发颤,“我怕……”
崔乾看着墙角的步摇,金簪子在光里亮闪闪的。他咬了咬牙——扔了就没钱了,没了钱,他和绿翘怎么活?“不行。”他喘着气说,“等我腿好了,就去把它卖了,卖了钱我们就走。”
绿翘还想说什么,突然指着门口尖叫起来:“鸾儿!鸾儿在那儿!”
崔乾抬头一看,门口空空的,只有道士给的那张符纸在风里飘,边角已经卷了。可绿翘还在哭,指着门槛:“她站在那儿笑!她手里还拿着步摇!”
就在这时,墙角的步摇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像是有人碰了它。崔乾的头皮瞬间麻了,他挣扎着要去捡步摇,却被绿翘死死拉住:“别碰!哥,别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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