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轻漾 第402章 成事与否，殊途同归

第二日，褚玄林下旨。

二皇子褚玄璋谋逆，终身幽禁于刑部大牢，非死不得出。

查抄二皇子府，家产悉数充公。

褚玄璋亲信，发卖为奴。

寻常仆婢，赶出府外，自谋生路。

褚玄璋所出二子，念其初诞丧母，特赦不予连坐。

赐名承泽、若宁，望其承天恩泽，守静安和。

兵马大将军兼兵部尚书许正淳，驭下无方，失察致乱。

念其遭人投毒不能视事，又能及时拨乱反正，特保留本职及大将军封号，唯兵权转授秦离，罚俸三载充作军资。

许诗婉闻讯，心口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谋逆乃十恶不赦之大罪，父亲虽失察却能保全官职封号，已是太子格外施恩的造化。

下午，书砚从姜洲赶回，带来了秦离想要的药。

秦离原本没抱太大希望，不成想书砚真的办到，当即便厚赏了他，让他回府休息。

而后，他叫来刀心，让他把药送去刑部一狱卒手中。

黄昏，明月来找许诗婉。

“夫人，奴婢查到一名狱卒，近日里他儿子生了重病，正需要治病吃药的钱，奴婢试探了他，他说愿意帮您。”

许诗婉点头，“你过会儿同绿萍回丞相府拿银子给他，让他尽快办成这事。”

“是，夫人。”

当晚，许诗婉与秦离趁着夜色，带了十几名侍卫，去褚洲城外一山上，找到先前选好的风水宝地，将李明轩与许诗妍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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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牢房内，借着豆大的一点烛火，褚玄璋鬓发微乱，嘴唇枯白，怔怔望着手里的匕首发呆。

得知褚玄林给许诗妍的两个孩子赐了名字，他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他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想想他这辈子，害了很多人。

最让他痛心的，还是林修远。

从小到大，父皇母妃都不重视他，他一直活得很孤独、冷清。

遇到林修远后，他才感受到了久违的热闹、温暖。

可他自以为是的爱害死了林修远。

他死后，他便也不想活了。

母妃却又用命逼他去争皇位。

如今一败涂地，倒也算得解脱。

“母妃，儿子试过了，终究……不成。”

喉间滚出极轻的一声，“您别怨我。”

他轻轻从刀鞘中拔出匕首，望着雪亮的刀刃，想起清酒曾说过的林修远的死状。

他坐直身子，靠在床头，将刀刃抵在左手手腕，猛地一划。

剧烈的疼痛过后，腕间一热，有液体流出，蔓延开来。

成事与否，殊途同归，归的都是一个死。

良久，他隐约瞧见牢房内有烟雾升腾，但他眼皮越来越沉，很快昏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极为痛苦的梦，梦里是林修远自尽时的模样。

触目惊心的伤口，被渐渐染红的白衣，流了一地的鲜血。

无不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捅进他的心脏。

他悲痛欲绝，大声呼喊，上前想救他，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任凭他如何踢打都撼动不了分毫。

画面一转，林修远躺在棺材里，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次他终于能靠近他，他却忽然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为什么要缠上我？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容歆？我们明明可以成婚，幸福地过完一辈子，为什么你要出现？你去死……”

他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颈，巨大的力道让他几欲窒息。

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画面又转回林修远房间，那人靠在床头，拿着匕首往手腕上狠狠划去……

接着，又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染红的白衣，淌了一地的血。

“修远！”褚玄璋心防骤溃，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

这两个梦，他做了一整夜。

天亮时，熏香燃尽，梦魇结束，血也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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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玄璋自尽了？”许诗婉听明月说了这消息，有些惊讶。

“是，据那名狱卒所言，割腕自尽，血流了一夜。”

许诗婉不由一怔，她记得林修远也是这样……

“罢了，自尽而亡，算他还有点良知，也是罪有应得。”

明月点头，继续道:“那名狱卒说没有帮上什么忙，便将银两还了回来。”

许诗婉摇头，“再给他送回去吧，就当做件善事。”

“是。”

许诗婉拉了她的手，柔声道：“你办事辛苦，我预备送你件礼物，已经让人去备着了，过两日给你。”

明月忙推辞道:“夫人使不得，为您办事是奴婢分内之事，岂敢让您大费周章……”

“你做事一直很得力，这是你应得的，莫要推辞了。”

见许诗婉坚持，明月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感激道:“多谢夫人。”

晚上用饭时，许诗婉将褚玄璋自尽一事与秦离说了。

秦离面上没有波澜，夹了个肉丸子到她碗中，方道:“比我预计得要早，想是本就存了死志。”

这话让许诗婉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我让人给他下药，本想着过几日才有效果，不成想只一晚就……，我猜他应当是昨晚就预备要自尽。”

秦离耐心解释道。

许诗婉恍然大悟，“你给他下的药莫不是梦中仙？”

“嗯。”

何珞珠刺杀许诗婉后，秦离就打定了要找这味药的主意。

他不只要褚玄璋死，还要让他痛苦地死。

想害许诗婉，就得付出代价才行。

“可是此药难寻，你是如何得来的？”

“书砚运气好，在姜洲遇到了姜子书的旧部，青锋，从他手中买到此药。”

许诗婉面露欣赏之色，“这个书砚，真是不简单。”

秦离点头，“的确。”

忽而，他夹菜的动作一顿，眉心轻蹙，“褚玄璋自尽一事，还没有昭告天下，你是如何得知？”

闻言，许诗婉身体微僵，一时语塞。

“你也找了人杀他？”

许诗婉点了点头。

“为何不告诉我？我帮你就好了。”

许诗婉抿了抿唇，“你已经帮了我太多，我总不能事事都依靠着你，否则……我怕会变得不像自己。”

闻言，秦离眸色一暗，沉声问:“你还是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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