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视线落在徐喻之身上,又很快移开。
他看向李明轩,轻声道:“明轩,你的……妻子,我已经派人去护着,你不必再受他威胁。”
去军营前,他让刀心带着侍卫去了二皇子府,将许诗妍保护起来。
李明轩听了,原本黯淡的眸子倏然变得明亮。
他鼻间泛着酸意,哑声问:“你都知道了?”
秦离轻叹口气,点了点头,“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李明轩并非真的要谋反,而是被褚玄璋威胁,只要自己向太子求求情,凭他宽宏大度的性子,必能饶李明轩一命。
只要活着,他与许诗妍便能好生在一处。
这个傻子。
李明轩如释重负,将剑从徐喻之颈侧移开。
真好,妍儿无事。
也许他会因助褚玄璋谋反一事而被斩首,但应该可以再见妍儿最后一面,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们的孩子。
如此,他便心满意足了。
“李明轩,愿……”
“嗤——”
剑锋刺破皮肉,穿过心脏,从胸前迸出一截染血的剑尖。
李明轩只觉心口处一凉,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那个“降”字终究未来得及说出口。
很快,长剑又被抽出。
李明轩身体晃了晃,跪倒在地。
拿剑的士兵手指不住地颤抖,眼睛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
“我杀了谋反的叛贼,我立功了,我立功了……”
“明轩!”秦离心神俱震,怒气如烈火般涌上心头。
他大步上前,手腕翻转间,赤冶的刀刃便划破士兵的喉咙。
那人眼中的喜色一点点淡了下去,归于空洞。
他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没动静。
秦离蹲身扶住李明轩,伸手去捂他不断流血的伤口。
“明轩,你怎么样?”
这突然的变故让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褚玄璋怔怔望着跪在地上的李明轩,半晌回不过神。
他眼前忽然浮现许诗妍用手抚摸着肚子的温柔模样,不知怎的,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徐喻之眼中闪过不忍和愤恨,匕首逼近褚玄璋脖颈寸许,怒声道:“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话毕,又对身后的士兵道:“如今褚玄璋被我制住,你们已经没有倚仗,识相的,赶紧缴械投降。”
褚玄林看他一眼,趁热打铁,“凡受蒙蔽者即刻弃械,概不追究,负隅顽抗者……“
他眸色陡然一厉,“格杀勿论!"
这般恩威并施下来,士兵们防线骤溃,纷纷扔了刀剑,垂首跪伏,静候发落。
卫雪下了台阶,走至李明轩面前。
她查看他的伤口,又把了脉,摇头惋惜道:“损及心脉,活不成了。”
秦离面露痛色,“明轩……”
李明轩猛地抓住秦离手臂,额间青筋凸现。
他双目发红,口中涌出鲜血,连话都要说不清楚。
“秦离,念在……我们同在军营中待过的情分,你能否……能否帮我护一护她。
请你……向……向太子殿下求求情,放过……她和腹中……胎儿……”
秦离少见地红了眼眶,低声道:“我答应你。”
李明轩唇角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脸上的生机一点点流失。
临了了,他突然哭起来,眼泪与血液在苍白面庞上纵横交错。
“秦离,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她还在等我……”
倏然,他攥紧秦离胸前衣襟,像是痛到极致。
下一刻,他眼中光亮消失,手无力垂落,砸在地上。
怀中之人体温渐凉。
秦离眸子里泛起水光。
抬头望天,似看到点点雪花在往下飘。
他闭了眼。
腊月的天,真是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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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玄璋被几名禁军押去兵部大牢,等候皇帝发落。
褚玄林凝视着徐喻之,沉声问:“你是何人?”
徐喻之摘了面具,轻拂衣角,跪下答:“回太子殿下,微臣是国子监学录徐喻之。”
“徐喻之?”这名字有些耳熟,褚玄林想了片刻,眸色微变。
“你是徐斡的儿子,褚玄璋的表弟?”
“是。”
褚玄林神色复杂,目露审视。
诸多想问的话最后只汇成一句。
“为什么要帮本宫?”
徐喻之恭敬道:“微臣认为,二皇子草菅人命,刻薄寡恩,不堪为一国之君。
太子殿下仁民爱物,胸襟开阔,更能保我宣国江山繁荣昌盛。”
看他半晌,褚玄林脸色缓和不少。
徐喻之此人,他先前听说过。
他给人的感觉,与徐斡不同。
他的温润平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你今日所行所言,本宫记下了。”
没有许诺,只是简单一句“记下了”。
徐喻之却是会心一笑,声音里多了丝轻快,“是。”
秦离带军中士兵以及李明轩的尸身回军营,在宫门口碰到徐喻之。
他下马行至他跟前,冷声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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