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轻漾 第279章 既为夫妻，自当荣辱与共

午后，二皇子府，湖心亭中。

日影西斜，亭畔垂柳拂过粼粼湖面。

褚玄璋一袭紫衣临风而坐，滚金云纹在阳光下流转，却衬得他眉眼愈发清冷。

手中茶盏已凉，他目光仍凝在远处水天相接处，似在沉思。

许诗妍携婢女半夏入园赏景，忽见亭中那道孤寂身影，脚步微滞。

这个时辰，他竟未在书房？

垂眸思量片刻，她抬手遣退半夏，独自拾阶而上。

"请殿下安。"广袖垂落，行礼时鬓间步摇纹丝不动。

褚玄璋似从梦中惊醒，抬眸见是她，倦怠地摆了摆手："起吧。"

待她入座，又补了句，“茶自己斟。”

“是。”许诗妍轻提裙摆，款款落座。

看褚玄璋神色疏淡，她执起青瓷茶壶为他续了半盏，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方柔声问道："殿下今日独坐亭中，可是有事烦心？"

"不过出来透口气罢了。"他屈指轻叩桌沿，发出细微清响。

闻言，许诗妍眸色一动："妾身瞧着，平日常伴您身侧的两个侍卫似不在府中？"

"遣去查些旧事。"褚玄璋忽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警觉，"你倒留意得仔细。"

许诗妍以袖掩唇轻笑，并不接话茬，而是突然说起旁的事情："近日听闻褚洲城出了桩新鲜事，想着殿下或未知晓......"

"哦？"他指尖一顿，茶盏停在唇畔，"说。"

许诗妍轻抚杯沿，徐徐开口：“大理寺卿柳大人有一庶女，出生之时，一算命先生曾言她与柳老夫人五行相克，为此，柳大人将她送往吕洲的净业庵。

前几日，柳府老夫人逝世，新丧未及三日，柳大人便急遣心腹远赴吕洲，接回那位庶女。"

顿了片刻，她继续道："听闻此女容色艳丽，妩媚动人，与我那姐姐相较，竟在伯仲之间。"

褚玄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这等闺阁琐事，也值得说与本王听？"

"殿下且细听。那庶女方入府门，柳夫人便在灵堂之上与柳大人厮打起来，状若疯癫，哭喊着'你当年立誓永不接她回府的'。"她指尖轻点案几，"如今满城贵眷，都在议论这件事。"

褚玄璋指节一顿，眸光渐深："堂堂诰命夫人，竟对个庶女如此忌惮？莫非这女子身世另有隐情？"

许诗妍摇头，"明面上不过是柳夫人旧婢所出。"

“这或许便是症结所在，柳夫人妒忌身边婢女得了柳大人的宠爱，所以对她所生的庶女格外厌恶。”褚玄璋认真分析。

许诗妍略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明鉴，若只是寻常嫉恨，柳夫人何至于在婆母丧仪上失态？那婢女已故去多年，这庶女不过孤女一个...却能令当家主母不顾体统，其中必有缘故。"

褚玄璋略一沉吟："也许那柳夫人本就是个心胸极其狭隘、蛮横冲动之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甚奇怪。"

“可柳夫人平日待人接物恰如其分，从未如此失礼过。”

褚玄璋目光微动："你有何见解？"

“依我看，这庶女要么能够威胁到柳夫人的性命，要么能动摇她在府中的地位。”

褚玄璋眼睛一眯，“所以？”

许诗妍从容啜饮清茶："妾身斗胆谏言，殿下不妨考虑纳此女为侧妃。"见褚玄璋神色微变，她不急不缓道：“能令柳大人破例接回，又让主母失态至此，此女必有不凡之处。若能收归殿下麾下，对您荣登大宝十分有利。

且这位柳姑娘还是位绝色佳人，日后能够常伴殿下身侧..."她浅浅一笑，"岂不是一桩美事？"

褚玄璋摇头轻笑，指尖轻叩案几："要笼络大理寺卿，难道非得娶他女儿不可？"

许诗妍沉吟片刻，抬眸道："妾身愚钝，暂未想到更好的法子。"

顿了顿，她试探地问："殿下似乎...对这门亲事有所顾虑？"

"你可知道，"褚玄璋屈指数来，"当年为拉拢许大将军，我求娶你姐姐被拒；后来与你结盟，方得偿所愿。如今又要故技重施...我力不从心，那柳姑娘也未必愿意，而且……"

他忽然倾身向前，眼中带着促狭，"若真娶了柳姑娘，你就不怕这绝色佳人动摇你的正妃之位？毕竟..."他故意拖长声调，"你也只是个庶女。"

许诗妍指尖微颤，面上却依旧从容："妾身记得，当初是殿下亲自上门求娶我，现在又说这种话来取笑，不知是何意？。"

她轻抿一口茶，继续道："还有，殿下莫不是忘了，家父乃开国元勋，执掌三军。比起大理寺卿..."眼波流转间，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褚玄璋神色一滞，抬手为她斟茶："玩笑罢了。只是..."他声音渐低，"从前孤军奋战惯了，如今有人为我筹谋，反倒有些不适应。"

"殿下多虑了。"许诗妍正色道，"既为夫妻，自当荣辱与共。况且妾身所为，不过是为自己谋利罢了，殿下不必怀疑，亦不必动容，"

"哦？"褚玄璋忽然贴近，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紧锁她姣好的面容，"可我觉得，爱妃最是重情重义。"

许诗妍偏头避开，冷声道："请殿下自重。"

"你我夫妻，何来自重一说？"

"不过一场交易罢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听着你与我分得这般明白，还是会伤心的。”

许诗妍看他演上瘾了，懒得搭理，起身欲走，却被一把拉住。

褚玄璋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像爱妃这样冷情的人，可会为谁动心？"

"不会。"许诗妍答得斩钉截铁，却见对方唇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

——那日在许诗婉与秦离的喜宴上，她与李副将之间微妙的情状蓦地浮现在他眼前。

"当真？"

许诗妍广袖一拂，"殿下若有闲情探究这些琐事，不若好生思量妾身的提议。"

她眼尾微挑，似笑非笑，"那至尊之位，总不会自己长了腿跑到您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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