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陆家大院里的小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阵仗,比周苏苏刚来那天要大上十倍。
客厅里,乌泱泱坐了十几口子人,衣着光鲜,珠光宝气。
男人们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女人们则凑在一堆,嗑着瓜子,眼神却像雷达似的,时不时往门口瞟。
他们就是陆战那些常住京城的“亲戚们”。
“我说二姐,阿战这回可算是舍得回来了。他那个新媳妇,你见过了?”一个穿着光鲜,烫着一头时髦卷发的女人,压低声音对身边一位气质高傲的中年妇人说道。
这位妇人,正是陆战的二姑妈陆琴。
她在市文工团当个小领导,自诩为艺术家,眼高于顶,看谁都带着三分审视。
陆琴端着茶杯,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见什么见?听说乡下来的,没读过几天书。也不知道阿战是中了什么邪!”
“可不是嘛!”卷发女人——陆战的三姨立马接上话茬,“听说以前在老家名声还不怎么好,她那个妈,更是个出了名的搅家精。这种人家出来的姑娘,能好到哪儿去?”
正说着,大门开了。
陆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下了一身军装,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更显英挺。
而他身边,周苏苏牵着安安,款款走了进来。
一瞬间,客厅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十几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她们母女身上。
周苏苏今天没穿那些朴素的旧衣服,而是换上了陆战特意带她去百货大楼买的新衣。
一件温柔的米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合身的红色呢子大衣,衬得她皮肤赛雪,唇红齿白。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整个人干净、清爽,带着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令人眼前一亮的时尚感。
再看她手里牵着的安安,更是被打扮得像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
红色的小棉袄,扎着两个冲天揪,还用红头绳系着蝴蝶结。
小脸蛋养得白白胖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满屋子的陌生人。
“哟,这就是阿战的媳妇和孩子吧?”
还是二姑妈陆琴先开了口,她那双精明的眼睛,把周苏苏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嗯。”陆战沉声应道,将周苏苏和安安往自己身后护了护,“二姑,三姨,各位长辈,我们回来了。”
“哎哟,这就是苏苏啊!快进来快进来!”三姨立刻堆起满脸的热情笑容,迎了上来,“长得可真俊!比照片上还好看!”
嘴上夸着,眼神却在她那件呢子大衣上停留了好几秒。
这料子,看着可不便宜啊。
一个乡下丫头,还挺会捯饬自己。
周苏苏脸上挂着得体又疏离的微笑,她轻轻捏了捏安安的小手。
安安立刻心领神会,迈出小短腿,用她那软软糯糯的小奶音,清脆地喊道:“爷爷奶奶、各位长辈,新年好!”
这一声,又甜又响亮,简直是萌化人心的大杀器。
就连陆琴那张刻薄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柔和。
“哎哟,这小娃娃可真机灵!”
“真会说话!”
一时间,夸赞声四起。
周苏苏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跟着打了招呼,然后就牵着安安,安静地坐在了林婉仪身边,一副“我是背景板,你们随意”的架势。
周苏苏这个表态,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盘问”的亲戚们,一时不知从何下口。
很快,福伯喊开饭了。
一张能坐下二十人的大圆桌,满满当当。
“苏苏啊,”三姨夹了一筷子菜,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阿战说,你是南边农村的?家里都挺好的吧?”
来了,第一道菜。
周苏苏放下筷子,笑得温婉:“挺好的,谢谢三姨关心。我们那虽然穷,但山好水好空气好养人。”
一句话,把“穷”这个缺点,变成了“养人”的优点。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一位堂嫂好奇地问。
“没工作。”周苏苏坦然道,“以前在家里帮衬着,顺便看看书。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就会做做饭,念念书,照顾照顾孩子。”
她这话说得谦虚,却又透着一股“我不好惹”的气场。
陆琴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冷哼一声。
小狐狸精,还挺会说话。
她眼珠一转,把矛头对准了陆战:“阿战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总在边境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算怎么回事?你爸的关系在这儿,随便给你调动一下,回京城机关坐办公室,不比你在外面风吹日晒强?”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戳陆战的脊梁骨,暗讽他不知好歹,不领情面。
陆战的脸沉了下去,正要开口。
周苏苏却抢先一步,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他爱吃的红烧肉,笑盈盈地开口了。
“二姑,您这话说的。”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饭桌,“保家卫国,军人天职。哪儿最艰苦,哪儿最需要,阿战就在哪儿。这才是陆家的好男儿,才没给老爷子脸上抹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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