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随之的目光落在宝珍脸颊的疤痕上,轻声问:“还疼吗?”
宝珍抬手摸了摸那处,其实早已不怎么疼了。当日和刘欣瑶争执时,气血上涌,被划伤的瞬间都没察觉出痛来。
后来上药时,顾夫人在一旁看得心疼,还总担心她心绪受影响,其实她自己倒真没放在心上。
“说这个做什么?都快好了。”
霍随之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刘建松那人,就是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母亲一向瞧不上他。”
刘建松就是刘大人。
这点宝珍方才与长公主对话时便已察觉,墙头草在党争中本就是大忌。倒不是说不能择木而栖,只是别蠢到让所有人都看清底细,那便成了笑话。
宝珍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霍随之望着她的眼睛,重复道:“母亲一向瞧不上他,就因他是个墙头草。”
这话他方才已说过一次,宝珍心头一动,敲击桌面的手顿住,他特意重复,莫非另有深意?
对啊,刘建松既是墙头草,那必然是在长公主与另一股势力间左右摇摆。
那另一股势力……会是陛下吗?
长公主能看穿刘建松的底细,陛下难道看不出来?
先前陛下赐她《弈棋图》时,她还纳闷陛下怎会知晓自己在豫州的行事。
后来顾老爷提过,陛下手头有个设立不久的监察司,专司暗中监察文武百官。
连豫州的事监察司都能探知,刘建松在陛下与长公主之间摇摆不定,监察司怎会不知?陛下自然也该清楚。
“陛下?”
霍随之笑着打了个响指:“真聪明。”
宝珍细细打量着他,追问:“陛下想对刘大人动手?”
“刘建松是只老狐狸,尾巴藏得严实,陛下查了他许久,都没抓到什么实据。”
宝珍抿唇轻笑:“小侯爷,我没记错的话,你该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而非替陛下办事的人吧?长公主殿下知道吗?”
霍随之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与聪明人说聪明事才痛快,我接下来要说的是,刘建松和廖鸿昌一直有往来。”
刘建松和廖鸿昌?宝珍心头一怔,一个是京城户部侍郎,一个只是豫州小小的同知,这两人怎么会勾搭上?
宝珍立刻反应过来:“你去豫州,是为了调查廖鸿昌?怪不得一直跟着我查赈灾银案。”
霍随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最开始确实是为了查廖鸿昌,但后来帮你,也是真心的啊,你总不会看不出来吧?”
也是,廖鸿昌与刘建松有往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刘建松身为户部侍郎,掌管着户部的钱财流动,这就解释了为何廖鸿昌能比顾老爷更早得知赈灾银的消息,甚至连路线都了如指掌,进而能利用杨立安在护送途中动手脚。
只是不知道,廖鸿昌、刘建松,还有盘龙坞背后的买家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盘龙坞众山匪被抓了起来,但是他们对那个买家确实一无所知,查起来更毫无头绪。
宝珍又问:“廖鸿昌不是已经被提前押解回京了吗?陛下特意派冯公公去豫州,想来也是怕他路上被人灭口吧?”
这便也能说清,陛下为何要特意派冯瑾冯公公跑一趟豫州了。
许多事,宝珍先前在豫州时总觉得雾里看花,如今到了京城,才知一切早有答案。
霍随之点了点头:“不错,可廖鸿昌还是死了。”
“死了?”宝珍声音骤低,难掩震惊,“怎么可能?我从没听爹提过这事。”
廖鸿昌与顾老爷曾是至交,若他真的死了,顾老爷在家时断不会如此平静,总会流露出几分悲戚才对。
霍随之原本还想提醒她小声些,见她已主动压低了声音,便松了口气:“廖鸿昌的死讯,原本只有我和陛下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
宝珍移开视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现在假装没听见,还来得及吗?”
“怕是晚了。”霍随之摊了摊手,“杨立安已被处死,于海也死了,如今连廖鸿昌都在层层看管的天牢里遭了毒手,可见背后之人有多猖狂。”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我不过是个后宅女子罢了。”
“后宅女子?”霍随之迎上宝珍的目光,强忍着笑意,“寻常后宅女子,可不会卷进赈灾银案里去。”
他随即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好了,说正事,原本以为赈灾银案到杨立安那里便了结了,没想到你最后竟查到了廖鸿昌头上。廖鸿昌本就是陛下一直盯着的人,所以陛下想见见你。”
“见我?”
宝珍心头微讶,自己何时竟成了这般“受瞩目”的人物?长公主要见她,连陛下如今也要见她。
宝珍只觉脑中思绪纷乱,廖鸿昌、刘建松,还有那笔赈灾银,这一切背后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悄然推动着全局,让人看不清脉络。
“考虑得怎么样?”霍随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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