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珍的呼吸蓦地一滞,这便是传说中权倾朝野的长公主殿下?也就是霍随之的生母。
细看之下,霍随之的容貌果然与她有几分相似,只是若无人提醒,宝珍多半会以为她是霍随之的姐姐,无他,这位长公主实在是太年轻了。
此时,长公主正在与身旁一人说着什么,宝珍望向那人,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眉宇间还透着几分固执古板。
她正暗自猜测对方的身份,小七已在一旁低声提醒:“那位是谢丞相。”
谢丞相?宝珍倒是听过这个名号,据说顾老爷曾是他的门生,后来因政见不合才分道扬镳。
后来顾老爷当朝怒斥长公主荒淫无道,豢养面首无数,得罪了长公主,听说也是这位谢丞相顾念师徒一场,特地向长公主求了情。长公主这才轻拿轻放,只将顾老爷明升暗贬去了豫州。
至于宝珍如何知晓这些,其实是来京城的路上听顾夫人说的。他们终归是要回京城的,有些事早知道,也能早做避开。
不仅如此,顾夫人还跟宝珍提了另一件事:顾家与谢丞相府的渊源,远不止“师徒”二字那么简单。当年谢丞相格外看重顾老爷,只可惜谢丞相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没能有个女儿与顾老爷结为亲家,成了一桩遗憾。
而这份遗憾,便顺延到了下一辈——谢丞相有个独孙,按两家的默契,顾家的女儿,便会是未来的谢家主母。
当年谢丞相本有意将顾一澄留在京城,让她长在谢家,好为日后的婚约做铺垫,可顾一澄不愿意,她不怕豫州艰苦,只愿跟着家人一同生活。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家唯一的女儿顾一澄,在迁往豫州的路上意外失踪,自此没了音讯。这桩默认的婚约,也只能就此搁置,不了了之。
宝珍正望着那边,长公主却忽然朝她这边瞥来,她的目光先是扫过宝珍,又掠过她身后的小五、小七,显然已经明了她的身份。
宝珍敛衽,远远福身行礼。
宝珍只看见长公主对谢丞相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迈步朝宝珍走来。
宝珍忙屈膝跪下,垂首道:“臣女宝珍,拜见长公主殿下。”
“你就是宝珍?”长公主的声音不高,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住宝珍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细细端详,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侧的伤疤。
“白玉微瑕——”
宝珍面上无波,不卑不亢地任她打量。
“皮相本是外物,臣女从不放在心上。”
片刻后,长公主松开手,淡淡道:“免礼吧。”
“谢殿下。”
宝珍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长公主带着她往前方大殿走去,边走边道:“此后七日,每日此时都是早课,早课结束后,会有早膳,你留下来陪本宫用早膳。”
“是,臣女记下了。”宝珍恭声应着,一一记下。
她也不去想长公主为什么要留她用早膳,既然没有拒绝的权利,那么想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宝珍跟着长公主步入大殿,殿内早已聚了不少人,除了诵经的小和尚,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男男女女,皆是衣饰朴素却难掩华贵,气度不凡。
人群中,她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孟沁。对方见了她,神色平静,也是,毕竟孟沁在刘府时便已知晓她会来玉龙寺。
宝珍和孟沁本无太多交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倒是孟沁身旁站着的年轻男子,神色不明地盯着她,还是孟沁拉了他好几下,他才不情不愿的收回了目光。宝珍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她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继续打量四周,忽然望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
对方正对她微微颔首,唇边噙着一抹温和和煦的笑意,目光清朗,这人,除了安南王世子陆慕言以外,还能是谁。
那日刘府一别,他是宝珍最看不明白的人,他先是提出去请大夫来验狼狗,表面看起来是在帮刘府。后来又主动站在她这边,让刘欣瑶朝自己道歉,又像是在帮自己。
宝珍正暗自思忖此人的目的,殿外忽然传来唱喏声:“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她连忙随众人一同跪伏在地,与周遭人齐声叩拜:“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满殿之中,唯有宝珍身侧的长公主依旧立着。她是陛下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不仅深得先帝宠爱,更是本朝首位提议创办女学的公主,颇有远见。
当年陛下幼年登基,朝局动荡不安,是长公主亲自领兵远征,收复失落的城邦,又开仓赈济流离灾民,立下赫赫功绩,陛下特赐她御前不跪的尊容。
可外界却渐渐传出流言,说她意图夺势弄权,更有不少关于她与陛下失和的传闻,愈传愈烈。
也是在那时,长公主嫁给了镇安侯,自此收敛锋芒,安心相夫教子,极少在朝堂露面。谁知后来镇安侯不幸离世,长公主成了寡妇,性情也自此大变。
她开始沉溺享乐,行事荒唐,府中面首无数,甚至不惜将面首安插进朝堂任职,处处与陛下掣肘,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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