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了思路,便不必再等,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
“走。”宝珍招呼一声,率先迈步,朝着芳姿记的方向走去。
“小姐,这是要去哪?”顾上跟上问道。
“不去哪,找人。”宝珍头也不回地答。
顾上还想再问找什么人,却见宝珍脚步忽然加快,又猛地顿住。
霍随之与顾上紧随上前,只见街角处,一个打更人正提着灯笼走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子声敲过三下,他扬声高喊:“夜过三更,子时正点!闭门关户,谨防盗贼喽!”
宝珍就那么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着那个打更人。那天晚上去芳姿记时也是这样,她也是在这条路上遇见了这个打更人。
霍随之与顾上一左一右立在她身旁,晚风掀起三人的衣袂。
霍随之此刻终于彻底明白过来,低笑一声:“有意思,能‘偷’走时间的人,找到了。”
顾上听着这话,再望向那打更人,眉头骤然舒展,他也想通了。
宝珍看向顾上,声音清晰:“亏得我记性还好,你说过,你和顾下轮班,以子时为界。”
她抬眼望向打更人远去的方向,“顾府在城西,府衙在城东,豫州城大,打更人本就分区域值守。我猜,你在府衙听到的是正点子时,而顾下在城西顾府听到的打更声,其实晚了一炷香。”
顾上立刻回想:“我去牢房提审,发现人死后通知官兵保护现场、询问守卫情况,前后确实过了一炷香不止。”
答案已然明了,宝珍抬手,指向那个打更人,语气果决:“顾上,把他拿下。”
霍随之的视线落在宝珍的侧脸上——这姑娘,还真是每次都能跳出他的预料,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宝珍与霍随之在原地等候,顾上动作利落,很快便提着被堵住嘴的打更人回来。
那人浑身筛糠似的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挣扎声,却喊不出完整的话。
宝珍缓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无波:“一会儿我问你话,老实答。若是不说、撒谎,或是敢大喊大叫,我性子还算好,但他们两个可不一样。”她抬下巴指了指霍随之与顾上。
霍随之立刻配合地歪头笑,眼神阴恻恻的:“我呀,就爱看鲜血喷溅的模样,红得晃眼才好。”那神态,活脱脱一副变态相。
打更人吓得魂飞魄散,抖得更厉害了,忙不迭点头。
宝珍示意顾上取下他嘴里的布,顾上依言照做。这人显然被霍随之吓得不轻,连喘气都带着颤音。
“小、小姐,好心的小姐,我就是个穷打更的,我……我没钱啊!”他以为是劫财。
“谁要你的钱?”宝珍挑眉,“我问你,三天前夜里,你打更的时辰对不对?有没有往后拖了些?”
打更人眼神猛地一飘,支吾道:“没……没晚啊。”
“顾上。”宝珍淡淡喊了一声。
顾上的剑“噌”地出鞘,瞬间架在打更人颈间,冰冷的刃口已划开一道细血痕。
“我说!我说!”打更人魂都快吓没了,急忙喊道,“是晚了!有位官爷让我晚一炷香报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宝珍追问:“官爷?什么样的官爷?长什么模样?你认得吗?”
打更人抖着嗓子,声音发颤:“不、不认识……就……就浓眉大眼的,看着挺普通的长相……”
宝珍点头,顾上立刻重新堵住他的嘴。
“捆结实了,带回渥丹居。”宝珍转身,“他以后可是我们翻案的证人。”
将人带回渥丹居关押妥当,顾老爷失踪的谜题虽已解开大半,人却依旧下落不明。尤其是赈灾银的去向,至今毫无头绪。
宝珍独自待在房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打着,这是她心烦时的习惯。
已经过去三天了,只剩四天时间。若找不到赈灾银,她和整个顾府,恐怕都难逃一劫。
她取过一张纸,提笔写下几行字:顾老爷、提审犯人、带墨迹的纸、长剑来源、打更人提及的官爷。
一条条线索在眼前铺开:长剑多半是府衙内部的人带进牢房的,打更人见到的“官爷”,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
还有那个在顾上、顾下之间冒充顶替的人,他也是府衙的人吗?难道,这背后是两个人在联手?
宝珍盯着纸上的字迹,指尖悬在半空,眉头越皱越紧。
宝珍再盼着时间慢些走,第四天还是如期而至。
天刚擦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把她吵醒。宝珍匆匆套了件外衣,快步去开门。
“霍随之?”
霍随之见她衣衫松垮,忙转过身去:“你……先把衣服穿好。”
宝珍低头看了看自己,虽不算凌乱,也确实不够齐整,便随手理了理衣襟:“出什么事了?”
霍随之仍背对着她,声音从肩头传来:“顾下回来了。”
宝珍整理衣服的手猛地一顿:“我哥呢?”
霍随之脚步未停的离开,只留一句:“你先收拾妥当,我们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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