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秦岭深处的碎石滩时,老疤手里的罗盘突然“咔嗒”一声卡壳,指针死死钉在“北”字上,再也转不动。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把烟蒂摁在满是划痕的仪表盘上:“小林,前面就是‘龙抬头’,按那本唐代手札的说法,底下埋着隋炀帝的陪陵,棺里的‘九转玲珑珠’能隔空取物,拿到手咱们这辈子就不用再钻土了。”
我叫林砚,原本是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半个月前被老疤绑来——他攥着我爷爷留下的盗墓笔记,说只有我能解开陵里的机关。同行的还有两个人:瘦得像猴的马三,专管撬锁探路,背上总背着个装黑驴蹄子的帆布包;穿旗袍的苏姐,据说祖上是摸金校尉,手里总把玩着枚青铜符,符上刻着扭曲的龙纹,泛着股陈腐的铜绿。
“老疤,这地方邪门得很。”马三蹲在地上,手指戳着碎石滩上的裂痕,“你看这土,是‘养尸土’,色黑如墨,踩上去发黏,按笔记里的说法,这种土底下埋的墓,十有**有‘凶煞’。”
老疤一脚踹开马三的手,从后备箱拖出洛阳铲:“少他妈废话!老子在秦岭刨了十年,什么凶煞没见过?今晚三更,等月亮爬到头顶,咱们就动手,天亮前必须撤出来。”
我攥着爷爷的笔记,指尖在“龙窟机关,链锁封魂,忌见血”的字迹上反复摩挲。秦岭的风裹着松针,刮在脸上生疼,远处的山影在夜色里像蜷着的巨龙,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兽吼,听得人后颈发僵。更让我心慌的是,沿途的树干上都缠着暗红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指甲盖大的浆果,掰开后里面不是果肉,而是细小的白骨,像是某种动物的指骨。
“别磨蹭了!”苏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冷意,“再等下去,‘守陵兽’该醒了。”她抬手掀开旗袍下摆,露出小腿上的伤疤——一道蜿蜒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咬过,边缘泛着青黑色,“三年前我来探过一次,队里的五个人,全被陵里的东西拖走了,只剩我活着爬出来,这疤就是被那玩意儿抓的。”
我们踩着没膝的杂草,往“龙抬头”的方向走。越往里走,空气越冷,连呼吸都带着白雾。走到一处断崖前,老疤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崖底:“看,就是那里!”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心脏猛地一沉。崖底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两侧立着两尊石兽,是唐代常见的镇墓兽,却被人凿去了眼睛,空洞的眼眶里塞着两团发黑的麻布,麻布上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洞口的地面上,没有任何脚印,却散落着几截断裂的青铜锁链,链环上刻着细密的龙纹,每一节都缠着铁锈,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这是‘锁龙链’。”我翻开爷爷的笔记,指着里面的插图,“唐代皇陵常用这种锁链封墓,链尾拴着‘镇墓俑’,一旦有人闯进来,俑就会活过来,用锁链把人缠死,再拖进棺里当‘陪祭’。”
老疤根本没听进去,从背包里掏出撬棍:“管它什么链,只要有宝贝,就算里面是阎王爷,老子也得捞一把。马三,你先下去探路。”
马三脸色发白,却不敢违抗,背着探照灯,顺着洞口的藤蔓往下爬。探照灯的光柱在洞里晃来晃去,我们趴在洞口,听着里面传来的锁链拖地声,心里都捏着把汗。突然,马三的声音传了上来,带着哭腔:“老疤……快……快拉我上去!下面有……有好多俑!”
老疤和苏姐赶紧拽着藤蔓,把马三拉了上来。马三瘫在地上,浑身发抖,手指着洞里:“下面是个地宫,满地都是镇墓俑,每个俑手里都攥着锁链,有的锁链还缠着……缠着人的骨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笔记里写过,这种“链锁俑”是用活人浇筑的,俑里封着死者的魂魄,一旦被锁链缠住,魂魄就会被吸进俑里,永世不得超生。
“怕什么!”老疤从背包里掏出糯米和桃木剑,这是他从一个道士手里买的,说能驱邪,“有这玩意儿,就算是链锁俑,也得给老子老实点。走,下去!”
我们顺着藤蔓,慢慢爬进地宫。地宫很大,顶部刻着星象图,用荧光粉涂过,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绿光。地面上铺着一块黑色的地毯,上面绣着金色的龙纹,却被无数道锁链划得稀烂,露出底下的青石板。地毯两侧,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尊镇墓俑,都是青铜做的,俑身上刻着和锁链一样的龙纹,每个俑的手里都攥着一条锁链,链尾拖在地上,有的链环里还卡着碎骨,泛着青黑色的光。
最中间的位置,有个高台,上面放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棺身上镶嵌着无数颗宝石,在荧光粉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棺盖上面,缠着九条粗壮的青铜锁链,链头都拴在棺盖的龙形扣上,像是在死死锁住里面的东西。
“就是它!”老疤眼睛发亮,提着撬棍就冲了过去,苏姐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青铜符,四处张望。马三躲在我身后,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小林,我总觉得不对劲,你看那些俑,好像……好像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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