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某个黄昏。
城市的霓虹尚未完全点亮,天际残留着一抹病态的橘红,如同凝固的、行将腐朽的血液。
空气沉闷,带着工业废气和某种更深层的不安气息,就在这片压抑的背景中,空间毫无征兆地塌陷了。
不是爆炸,不是撕裂,更像是虚空本身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浸透”、“染污”,一点深邃到极致的暗红凭空浮现,随即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晕染、扩张。
粘稠的猩红光晕从中渗出,带着彼岸花焚烧殆尽的余烬味道和深渊底层的刺骨寒意,无声地取代了原有的空间结构。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接近实质,空气中仿佛悬浮着凝固的血浆颗粒,沉重得让光线都为之扭曲、窒息。
赫尔赛斯的身影在猩红的中心缓缓凝实,暗紫色肩甲上的猩红纹路如同**血管般搏动、流淌。
那双混沌燃烧的猩红眼灯,平漠地俯视着脚下渺小、喧嚣又脆弱的人类都市。
泰迦……出事了……
几乎就在血空间成型的瞬间,一道优雅却带着扭曲兴奋的身影出现在边缘。
他并非破空而来,更像是从城市阴影的褶皱里“渗”了出来,仿佛他本身就是这污浊黄昏的一部分。
他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微笑,但那双人类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与赫尔赛斯眼灯同源的、近乎癫狂的猩红渴望。
“欢迎您的到来,混沌的君主,您可以称呼我为雾崎。”
他微微躬身,动作流畅如舞步,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咏叹调,却掩不住其中沸腾的兴奋与病态的痴迷:“这污浊的摇篮,竟有幸承接您的降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他一步步向前,鞋底踩在粘稠的光晕上,竟发出轻微的、如同踩踏湿润腐殖质般的声响。
空气随着他的靠近而变得更加滞重、冰冷,血空间的光晕似乎因他的存在而产生了某种共鸣般的、不祥的脉动。
“上次的‘交谈’……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雾崎停在赫尔赛斯前方数十米处,这个距离既带着挑衅,又充满了渴求。
他抬起手,指尖优雅地划过空气,仿佛在抚摸无形的混沌能量流。
“您那句‘只隔着自己’……真是绝妙的讽刺,不是吗?”
他漆黑的瞳孔死死锁住赫尔赛斯混沌的眼灯,笑容扩大,带着一丝扭曲的狂热:“我思考了很久,非常久……关于‘自我’,关于‘虚无’,关于……如何跨越那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界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辩论般的、试图说服对方的激昂,却又充满了自我说服的偏执:“错了!看这世界!”
他猛地指向血空间外模糊的城市轮廓:“这混乱无序的造物,这由光之战士和愚蠢人类定义的‘秩序’,它们本身就是‘虚无’的证明,所谓的‘意义’,不过是弱者编织的蛛网,用以束缚强者,麻痹自身!混沌不是终点,它是起点!是唯一真实!是溶解一切定义、包括‘自我’定义的力量洪流!”
雾崎的身体微微前倾,优雅的姿态下是绷紧的神经和狂热的信念:“我的理念从未改变,我只是……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道路!拥抱混沌,不是抛弃自我,而是让‘自我’融入那伟大的洪流,成为混沌本身,这才是超越,这才是……永恒!”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强烈的蛊惑与不容置疑的宣言,试图用自己的扭曲逻辑撼动眼前这混沌的化身。
赫尔赛斯沉默着。
猩红的眼灯如同两座亘古不变的深渊,倒映着雾崎因激动而微微扭曲的面容,也倒映着他灵魂深处那燃烧的、名为“托雷基亚”的疯狂火焰。
那目光中没有评判,没有赞许,只有深不见底的漠然,如同宇宙本身在审视一粒试图定义宇宙规则的尘埃。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后,赫尔赛斯的声音响起了,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碾压心智的重量,直接凿入雾崎的灵魂:
“执念,本身,即是牢笼。定义混沌,束缚混沌,你渴望的,只是你定义的幻影。”
“呃——咳咳……”
雾崎脸上的狂信与激昂瞬间凝固,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他身体剧震,踉跄后退一步,捂住嘴,指缝间竟渗出一丝幽蓝与暗红交织的能量光屑——那是他沸腾的黑暗能量在对方话语冲击下产生的剧烈反噬。
他精心构建的、试图说服对方也说服自己的逻辑堡垒,在赫尔赛斯这轻描淡写却又直指核心的话语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和被彻底洞穿的狂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更深层的、近乎绝望的渴望和被否定的巨大冲击。
他精心梳理的头发有几缕散落下来,贴在苍白的额角,优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幻……影?” 雾崎的声音嘶哑,随即又化为一阵扭曲、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幻影?您说我的追求……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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