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火星熄灭了。
高挑的男性摘下自己的礼帽,他往前一步,走进了卧室。
他露出一个颇为邪气的笑,拟造的月光照得他的面容晦暗不明,只有那头粉发氤氲着光彩。
“小潮生,不认识我了吗?”
潮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纽塔姐姐?”
他将礼帽扣在胸前,行了个礼:“我现在是唐璜。”
潮生:“不应该啊……”
“如果要诱拐什么人,不应该是唐璜,而应该是墓地里的总督。”
唐璜笑了笑:“现在可不是宴会时间,我不忍心带你去饮热铜和岩浆,硫磺的气息也不适合一位淑女。”
“而且如果是总督的亡灵,大概连罗浮都进不来吧。”
唐璜假模假样地抹了抹眼角。
“我的飞船不幸坏在了半路上,要是以那副魔鬼的样子,大概是搭不上纯美骑士牌顺风车的。”
“怎么会呢?”潮生回忆了一下唐璜还是阿纽塔时的做派,模仿着拿眼角夹了他一下,“以纯美骑士的审美广度,哪怕你丑得像钟楼怪人,他们都会夸你气质独特。”
“何况总督虽然是把唐璜拖进地狱的亡灵,在整个故事里其实是个正面角色来着。”
唐璜坐到床边,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食指轻轻落到潮生唇边,制止了她的发言。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我可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抛开诱拐儿童这一实质行为不谈,我是来将你从安稳的生活带进水深火热的境地里去的。”
咚!
咚咚!
潮生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在这轰鸣的鼓声里,她轻轻开口:
“那可真是……”
“太好了!”
她水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了!”
“外面的水也好火也好,总好过在这金丝笼里腐朽!”
唐璜一挑眉:“如您所愿,我的小姐。”
他将卡门的香木扇塞给潮生,握着她的手,将扇子徐徐打开。
展开到最后一折时,门外传来惊恐的呼声。一片嘈杂中,潮生听见了自己贴身侍女几乎撕裂喉咙的尖叫。
“四太太!您不要冲动!放下潮生小姐!”
潮生:?
ber?
我不是在这儿?
她在让婶母放下谁?
潮生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唐璜叉着腋下打了个旋儿,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唐璜的小臂上。
潮生在同龄的女孩里不算矮,被唐璜抱小孩儿似的抱着,却显得格外娇小。
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两米多的视野,潮生新奇地拍了拍唐璜的肩膀,发现居然有触感。
“怎么做到的?”
“我以后也能做到吗?”
无论是外面的嘈杂,还是这格外真实的外貌。
要知道上一次见面,这位愚者还是个自称“阿纽塔”的一米六卷发小姐姐。
“伪装倒是可以,但别的可能就有些艰难了。”
“我也是靠着一点往日的余泽罢了。”
唐璜哼笑一声,将礼帽扣在了潮生头上,自窗户一跃而下。
扑面的风声里,潮生嗅着园圃里松针的味道,听见了唐璜提琴般的低语,如歌如诗,又像什么古老的谶言。
“新的生命若要萌芽,它的种子须是死的……”
“我不愿生也不愿死,就不去做那种子,而是奔向其他洪流,去做那河里的石头,去做那足尖的沙砾。”
“摒弃我的悲泣与欢笑,去看别人的悲泣与欢笑。”
“在那悲泣与欢笑里,我假作我的永恒。”
……
葳蕤深深叹了口气。
熬了通宵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被人薅起来,换成是谁都会叹气的。
“所以,这就是您带着您的学徒来找我的原因吗?”
葳蕤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庆幸自己如今是白毛,否则大概会硬生生被这群颠佬愁白。
葳蕤:也算是走上捷径了。
葳蕤不仅被打断补觉,一坐起来还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如果情绪能具象化,他头上的问号大概能顶破丹州的拟造天幕。
两个人一个倚在窗边,一个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穿着都不是很……得体。
倚在窗边的粉发高大男人穿着吸烟服,也就是他手上的香烟没点燃,不然葳蕤就要拔剑了。
葳蕤:二手烟x,室内吸烟超绝xxx。
至于潮生……
这姑娘甚至穿着睡衣。
还是吊带款的。
如今虽然是暮春,但还远远不到穿吊带裙的时候,潮生大概也觉得冷,拉着床幔的一角,勉强披了个后心。
葳蕤狠狠闭了闭眼,从枕边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件白紫色藤花纹的披风,抖开披在潮生肩上,确认把这位衣着单薄的小姑娘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再开口。
“是什么让您在犯事之后不仅不跑路,还要rush进罗浮腹地造作的呢?”
“是觉得拐一个不够,打算连我也带走吗?”
“怎么会!我可拐不动您!”唐璜连连叫冤,“只是实在好奇,过来看一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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