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与史莱姆与160 第八百三十一章 镜子走廊

令人惊讶的是，随着离火坑越来越近，布莱克却并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种不适感，反而觉得温和亲切。昆易并没有这种感觉，对他而言，火坑只是一个过于滚烫的地方，所以他打消了爬到石锅上去看看的念头，只是在百纳玻璃构成的灶台底部仰头看去。

“咦，”昆易像是发现了什么，用前爪碰了碰布莱克，抬头用嘴巴指了指方向，“你看那个。”

布莱克也跟着抬头，看向那口石锅，但在他聚焦到表面的一瞬间，伊流翎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下坠，像是掉入了深渊一般。

“唔？什么鬼？”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伊流翎发现自己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此时他的感知很明显与经过布莱克转接的不同，说明他是本体在这里。然而，他却是人形状态，甚至怀里还抱着柚笙的花盆，只是后者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脑海中的其他意识也都沉寂着，像是他被孤立了一般，“灵魂被拽出来了吗？”

这倒是让伊流翎想起来当初在玩具鬼城的经历，他被彩灯区BOSS的父亲（丈夫）带去了幻境，见证了这一家三口的悲惨故事时也是这种感觉。这么说来，这次动手的是石锅里的灵魂吗？难道说火焰变色不是因为天黑，而是感知到了作为半灵体的他靠近，所以用幽灵力量覆盖火焰，让他能够顺利接近？伊流翎倒是并不担心自己也被困在锢魂石里，这东西困不住有躯体的灵魂，所以专心打量起来周围的环境。

当下他所处的并不是什么空旷之处，而像是某个建筑物内部，他面前是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狭窄走廊，刚好可供一人通过。地面上铺着防滑的地毯，两侧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镜面，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伊流翎回头看了眼，身后是一堵墙，自己正位于死胡同的尽头，并且这面墙是唯一不是镜子的构造，而是灰色的毛坯样式。他摸了摸这面墙，一股极强的排斥力传来，意味着此路不通。

那就只能往前走了，伊流翎看向那条长长的镜子走廊，这种结构在恐怖片里非常常见，甚至都可以脑补得出一些后续的惊吓情节：镜面会反射出他的倒影，而伴随着他的前进，那些倒影会变得诡异无比。不过，猜到归猜到，还是得走进去的。伊流翎在心里叹了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和他想的一样，一走入镜子走廊，这相对的两面镜子墙壁就照出了层层叠叠无限个伊流翎，天花板倒还算好，只是单个伊流翎站在地毯上的倒影，看着没那么让人眼晕。

“要不算了，不走流程了吧，”伊流翎转向一侧的镜子，镜中的影子也变成正面和背面相间的情况，他对着面前和自己做出一样动作的倒影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好啊。”镜中的伊流翎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与此同时，所有背对着的影子也转过身来，分别从左右两侧探出头来看着他。乍一看去，这镜子里的景象像是一把展开的分片式折扇，每一片扇叶单位都是一个伊流翎的倒影。

伊流翎更无语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这应该是那些被锢魂石困住的幽灵意识的集合体，恐怕因为多年的消磨，原本单一的灵体已经无法支撑个体存在，所以选择了抱团融合，从而维持活动能力。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是丧失独立性，将不同的人杂糅在一起，组装成一个新的意识体。

本质上来说，新生的这个东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幽灵，而是一种灵体怪物，所以已经无法通过消除执念完成回归幽月的解脱，最后只能走向消亡。而灵体融合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少见，彩灯区BOSS就是母子融合型厉鬼，硕博兄弟那种本就是一体的倒是不算。总之，大部分融合体都会因为意识的冲突（可能是性格也可能是认知的不同）变得极不稳定，而且往往具备一定的攻击性，很不好接触。

不过，面前的这团灵体虽然形态上有点抽象，但伊流翎还是能感觉到它们整体是友好的，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实验室的实验品，并没有太多的经历和塑造完成的人格，反而更像是婴孩一样天真单纯。另一方面则是它们主要的情绪都是针对黑实验室，这就存在了“共性”，而且怨气的部分又被百纳玻璃抽走了，再加上灵魂本身很虚弱，排斥性进一步降低，所以才能在融合之后还保留能够交流的能力。

“所以，”伊流翎也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的“扇子”，“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当这灵魂扇子说话的时候，每一个伊流翎的头都在开口，听的人脑子嗡嗡响，不过它们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了耳中，“请救救纳什尔吧，噢，可怜的纳什尔。”

“纳什尔是谁？”伊流翎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也是你们那个实验室的人吗？”

“纳什尔不是人，”其中一个头大声说，“是屏幕里面的，方方的家伙。”

“纳什尔很好，它减轻了我们的痛苦。”又一个头说，“血肉应当绽放而不是枯萎，运气不好才化为灰烬。”

“本该有人把它关掉的，但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另一个头补充道，“它已经工作很久很久了，会有严重的后果。”

随后，所有的头又一齐开口：“是的，规则会失控的。”

这帮家伙说的没头没脑的，但伊流翎能大概猜出来一些，它们口中的“纳什尔”估计是某种类似人工智能之类的东西，因为优化了实验，让实验品的死亡率或者说遭受的痛苦变少了。不过在第八世界制造这种“AI”用的并不是什么编程技术，而多半是由人类的意识进行转化。比如很多人死后留下的秘境，其中用于操控的意识，就是他们死后的灵魂融合了本命道具形成的。

当然，不是所有人的灵魂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还要深度参与实验，所以比较讽刺的真相可能是，这个“纳什尔”就是黑实验室本身的参与者之一，真正的加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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