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曦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瑶华宫的地砖上,让欣婕妤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满殿的嘈杂和混乱,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个哭喊冤枉的婉充媛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正义凛然、为白若曦“打抱不平”的欣婕妤。
“瑾妃姐姐,你……你这是伤心过度,说胡话了!”欣婕妤脸上的悲愤瞬间凝固,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宁曦妹妹中毒,本宫心痛万分,你怎么……怎么还咒起月儿来了!月儿她好端端的,就是被吓到了!”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女儿,三公主阎宁月,死死地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仿佛白若曦是什么会吃人的猛兽。
这个微小的、保护性的动作,在白若曦眼中,却成了最致命的破绽。
“是吗?”白若曦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女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可她的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锁住对方,“本宫是伤心过度,可还没瞎。本宫瞧着,三公主的嘴唇,怎么有些发紫呢?这小脸也白得吓人,额头上全是冷汗。小孩子中毒,症状本就与大人不同,发作起来更是凶险万分。欣婕妤,你当真不让太医瞧瞧?为人母者,难道不该将女儿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吗?还是说……你不敢?”
最后三个字,白若曦说得极轻,却字字诛心。
不敢?
这两个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进了欣婕妤的心里,也扎进了皇帝阎澈的耳朵里。
阎澈本就因女儿中毒而心烦意乱,怒火攻心,此刻被白若曦一点拨,浑浊的眼睛里也透出一丝被冒犯的精明。
是啊,白若曦说得对。
为人父母,孩子有任何不妥,第一反应都该是紧张担忧。白若曦抱着宁曦,心都快碎了,恨不得以身代之。可欣婕妤的反应,却是急于撇清,甚至还有一丝被人戳破的恼怒。
这太不正常了。
“沈默!”阎澈不等欣婕妤再辩解,粗暴地指向太医,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给朕去给三公主瞧瞧!立刻!马上!”
“不!陛下,月儿她没事,她真的只是被吓到了!”欣婕妤彻底慌了,她死死护住女儿,不让沈默靠近,那副歇斯底里的姿态,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瑾妃姐姐这是急糊涂了,在攀咬臣妾!”
“放肆!”阎澈见她这般阻拦,心中疑虑更甚,勃然大怒,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朕看急糊涂了的人是你!你想抗旨吗!”
皇帝震怒,威压之下,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状若疯癫的欣婕妤。她还在拼命挣扎,嘴里尖叫着“冤枉”,可没人再理会她。
沈默快步上前,抓过三公主阎宁月的小手,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大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沈默的脸色。
只见沈默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从凝重,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一片铁青。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诊断,又反复确认了一遍。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回……回禀陛下!三公主殿下……也中了断肠草的毒!只是……只是此毒遇酒会加速发作,五公主殿下误食了婉充媛娘娘饮过的甜酒,故而毒发迅猛。而三公主殿下食入的剂量比五公主殿下要轻微许多,故而发作得慢!但若再晚半个时辰,也是回天乏术了!”
轰!
真相大白。
这一下,再愚笨的人也想明白了。
如果凶手是婉充媛,她要害的是瑾妃的女儿,为何要多此一举,连欣婕妤的女儿也一起毒害?这根本不合逻辑!
唯一的解释就是,真正的凶手,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两个公主!不,更准确地说,是想利用自己的女儿,来陷害婉充媛和她背后的瑾妃!
阎澈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刀子,射向了被架住、早已面无人色的欣婕妤。
“你好毒的心!”
这五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虎毒尚不食子!这个女人,为了争宠,为了陷害婉充媛和白若曦,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敢当成棋子!她甚至算准了剂量,想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却又不至于丧命!
“不……不是我!陛下,不是臣妾!”欣婕妤疯了一样挣扎,语无伦次,“是婉充媛!一定是她!是她调换了粥碗!是她要一箭双雕,同时害了臣妾和瑾妃姐姐啊!她嫉妒我们!她嫉妒我们都比她得宠!”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白若曦抱着女儿,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明明是受害者,明明处于弱势,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气场,那种为母则刚的滔天怒意,却压得欣婕妤几乎喘不过气来。
“本宫问你,那碗有毒的粥,是婉充媛带来的。你说她要害本宫的女儿,这说得过去。可她为何要害你的女儿?”白若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婉充媛与你无冤无仇,害了你的女儿,对她有半分好处吗?只会节外生枝,引火烧身!这种蠢事,只有你才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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