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凤步步紧逼,声音提高了八度,“乔晚音,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老相识?你们以前认识?什么时候的事?”
乔晚音喉头一紧,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她不愿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闹出更大的风波,更不想让林志明的出现搅乱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于是她强作镇定,低声说道:“妈,您该出发了,车还在等着。这些事以后再说,不急在这一时。”
林志明却不急不忙,仿佛早就料到她的反应。
他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从西服内袋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纸张边缘微微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他捏在指尖,轻轻晃了晃,声音低沉而清晰:“阿青,走得这么急,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那个……协议?”
乔晚音的目光扫到那张纸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呼吸仿佛停滞了一瞬。
她的指尖冰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整个人几乎无法动弹。
那是她亲笔写的借条!
“什么协议?”
宋金凤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与不安,目光紧紧锁定在林志明手中的那张纸片上。
林志明语气温和地说:“阿青最近周转困难,跟我借了五万港币,说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乔晚音苍白的脸庞。
他放轻了语气,却让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得给傅团长一笔分手费。”
这句话像一块冰,猛地砸进房间的空气里,激起一阵无声的涟漪。
“什么?!”
宋金凤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的脸色瞬间涨红,声音都变了调,“乔晚音,你居然……你居然背着我儿子做这种事?!”
“妈,您先别激动,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乔晚音慌忙解释,心怦怦直跳,手心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她咬住嘴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可指尖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根本没料到林志明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一切都太突然了,仿佛一记闷棍打在后脑——前脚傅黎安还在医院躺着昏迷不醒,后脚婆婆宋金凤也没走,家里气氛本就剑拔弩张。
这会儿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四面楚歌。
方小菊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嘴角勾起一丝极浅、却无比刺眼的冷笑,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阿姨,我早就提醒过您,这种村姑根本安不了好心。我看她就是冲着林先生的钱来的,故意演苦情戏,背地里早跟人勾搭上了……”
“你给我住口!”
乔晚音突然厉声打断,声音尖利得像是撕裂了空气。
她双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
她察觉到自己太冲动,赶紧吸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竭力压下怒火,稳住情绪道:“妈,这事我能说清楚。请您相信我一次。”
“说清楚?”
宋金凤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讽刺与轻蔑,“还需要说什么吗?字据都在这儿,白纸黑字!你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跑不了!”
她转头看向林志明,眼神凌厉如刀:“林先生,那份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林志明装模作样地迟疑了一下,右手轻轻摩挲着那张纸的边缘,故作犹豫地说道:“这个……不太合适吧?毕竟是阿青的私事……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
“少废话,拿来!”
宋金凤厉声呵斥,一步跨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抢过那张纸,动作粗暴得几乎撕破纸角。
她飞快扫了一遍,目光从开头一行小字快速滑向落款处,眼神越来越冷,呼吸也逐渐停滞。
她脸上的怒火慢慢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呵,好啊,乔晚音!”
她抖着手里的字据,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借了钱不说,还答应半个月内跟我儿子离婚?签字画押,清清楚楚!你可真有本事!敢情我们家就是你跳板,用完了就甩?”
乔晚音深深吸了口气,胸膛缓缓鼓起又落下。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却锋利,冷冷开口:“妈,您不是一直盼着我和黎安分开吗?当初他说要娶我的时候,您摔碗砸杯,三天没跟我说一句话。”
“您和方小菊各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又是请神婆算命说我克夫,又是偷偷给他介绍‘条件好’的女孩相亲,不就是想把我赶出家门?现在怎么,见我要走,反倒伤心起来了?”
宋金凤愣住了。
嘴唇微微张开,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是啊。
她折腾这么久,费尽心思,动用关系,甚至不惜找人散布谣言,不就是为了把这个儿媳撵走?
现在人要是自己走了,还带着个有钱的男人离开……
外人只会说乔晚音嫌贫爱富,抛弃重伤住院的丈夫。
舆论压力全在她身上,而自己一家反而成了受害者。
那她岂不是也省心了?
甚至……
还能借此赢得邻里同情?
可这念头刚起,又被一股强烈的不甘压了下去。
她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地全身而退!
林志明慢悠悠走到乔晚音身旁,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他站在她身侧,忽然俯身,低声在她耳边说:“阿青,听说你有了身孕,对吧?”
气息拂过耳畔,声音低哑,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乔晚音心头一震,仿佛电流窜过脊背,整个人猛地一僵。
她迅速扭头瞪他一眼,眼神中充满震惊与警告,“林志明,我们的事,能不能改天再谈?”
乔晚音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里,刺骨的疼痛顺着指尖蔓延上来,疼得她浑身猛地一颤,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林志明。”
她压着嗓子,声音低哑而发抖,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才刚脱离危险,医生说了,他的情况还很不稳定,经不起一点情绪上的波折。咱们之间的事……能不能缓几天再说?求你了。”
林志明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反而透着一股阴冷的得意。
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毫不避讳地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耳根一阵发痒,头皮也跟着发麻。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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