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信号迷阵与时间陷阱
凌晨三点,城市沉睡。
魏超、付书云、马文平三人分乘三辆经过信号改装的厢式货车,行驶在福州不同区域的街道上。每辆车的货厢内都装载着一台高频信号模拟器,持续发射着与“弦”脑内植入物谐振频率相同的7.83Hz极低频脉冲,但加入了伪随机噪声和位置漂移算法。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三十七个模拟信号源如萤火虫般在城市地图上闪烁、移动、消失又重现。张帅帅紧盯着真实信号源的监测界面——那个代表“弦”位置的光点,仍稳定地停留在三号备用点的集装箱区,没有异常波动。
“干扰有效。”张帅帅向陶成文汇报,“‘园丁’的追踪系统如果依赖自动化分析,现在应该已经陷入混乱。但如果是人工研判……”
“他一定会人工研判。”陶成文站在屏幕前,面色凝重,“‘园丁’不是依赖单一技术的追踪者。他设计整个‘镜像协议’,就是为了观察和测量。混淆信号只能争取时间,不能解决问题。”
曹荣荣和孙鹏飞正在快速梳理危暐过去二十年的社交与教学网络。数据庞大:大学时期的助教记录、毕业后在几家科研机构的短期任职、匿名发表的学术论文、甚至在一些边缘学术论坛的留言。
“找到一条线索。”孙鹏飞调出一份2015年的档案,“危暐曾在‘东亚认知科学与伦理研讨会’上发表过一篇题为《信任算法的神经基础与潜在应用》的专题报告。当时参会者中有二十七名来自不同机构的学者,其中六人有神经科学或心理学背景。”
“名单。”陶成文说。
名单显示在屏幕上。六人中,四人目前在国内外正规科研机构任职,履历清晰。两人去向不明:
顾明远,当时是某军医大学神经工程专业在读博士,2017年毕业后进入一家民营脑机接口公司,2019年该公司因非法人体实验被查,顾明远在调查前失踪。
林薇,已确认身份。
“顾明远。”鲍玉佳重复这个名字,“‘园丁’会不会是他?G……Gu?”
“有可能。”孙鹏飞快速调取顾明远的学术记录,“他的博士论文课题是《基于脑电共振的潜意识信息植入可行性研究》,导师评价‘思路激进,伦理意识淡薄’。毕业后进入的‘神经拓维科技公司’,被查处的罪名包括‘在未充分知情同意的情况下,对志愿者进行长期神经调制实验,导致多人出现认知功能障碍’。”
曹荣荣补充:“案件卷宗显示,该公司实验目的是开发‘高效学习增强’和‘创伤记忆淡化’技术,但实际进行的实验包括‘服从性强化’‘情感钝化’和‘记忆编辑’。实验方法包括特定频率的经颅磁刺激、白噪音配合符号暗示、以及……微创脑内装置植入。”
“微创脑内装置。”程俊杰在医疗床边抬起头,“和‘弦’的情况吻合。”
“顾明远失踪后,有追查记录吗?”陶成文问。
“国际刑警组织有红色通报,但一直没有抓获。疑似偷渡至东南亚,线索中断。”孙鹏飞滑动资料,“有意思的是,顾明远失踪的时间是2019年5月,而‘园丁’与危暐的第一次通信是2019年3月。时间线衔接。”
鲍玉佳沉思:“如果‘园丁’就是顾明远,那么他和危暐的关系就清晰了:在学术会议上相识,危暐的理论吸引了他,两人开始通信。顾明远有更专业的神经工程背景,危暐有更成熟的社会工程学框架。他们从合作走向竞争,危暐专注‘信任剥削’的社会层面,顾明远专注‘神经重塑’的个体层面。”
“那么,‘弦’就是顾明远‘神经重塑’的‘作品’。”程俊杰看着病床上的人,“一个被强行改造的……人。”
就在这时,“弦”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不是之前的轻微颤抖,而是全身性的强直-阵挛发作。她的背部弓起,四肢僵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癫痫发作!”程俊杰立刻上前,固定她的头部防止咬舌,“是植入物被远程激活了?还是脑内异常放电?”
鲍玉佳注意到,“弦”的右手食指,在抽搐间歇,依然在重复那个动作:在空中缓慢画着∞,然后点三下。
一遍,又一遍。
仿佛这是刻进她神经回路最深处的程序,连癫痫都无法中断。
“加强镇静!”程俊杰喊道。
药物推入静脉,抽搐逐渐平息。但“弦”的脑电图显示,她的神经活动并没有恢复平静,而是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暴风雨眼”状态——背景波极度抑制,但在某些特定频段,出现了规律的高幅尖波,精确地以7.83Hz的频率爆发。
“她在……发射信号。”张帅帅盯着监测设备,“而且信号强度比之前增强了三倍。‘园丁’可能远程激活了植入物的某种‘增强模式’。”
陶成文立刻联系魏超:“魏局,你们那边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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