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变异:叙事“黑洞”的出现
福州之行的沉重反思尚未沉淀为系统的行动方案,“抉择之点”的监控网络却骤然拉响了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这一次,警报并非来自文明间叙事平台的“曲解率”飙升,而是源于一个更诡异、更令人不安的现象——叙事“蒸发”。
“千帆竞流”文明,一个以集体意识流创作闻名、其成员能通过神经织网共同编织宏大叙事诗篇的灵性文明,在例行向“共鸣回响”扩展频道上传其最新集体冥想史诗《光海之诗·第三律动》时,发生了灾难**件。
根据紧急报告和曹荣荣同步接驳的感知残留,事件过程如下:
《光海之诗》的传输数据包本身完整无误,“叙事签名”和“共鸣引导包”均正常附着。但在数据包进入跨文明高速意义流主干网的某个枢纽节点后,并未出现预期的接收反馈和初步解读数据流。相反,主干网监控显示,该数据包在节点处遭遇了无法解析的“意义湍流”。紧接着,不仅传输中的数据包凭空消失,连“千帆竞流”文明本地存储的《光海之诗》原始创作记录,以及当时参与编织的七百三十名成员的短期记忆锚点中关于这首诗的核心情感印记,都发生了不可逆的淡化和消褪。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口,不仅吞掉了传输中的故事,还沿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联系,逆向侵蚀了故事在其诞生地的存在根基。
“‘叙事传导阻滞’升级了,”张帅帅盯着全息星图上那个突兀出现的、代表数据与意义双重湮灭的暗斑,声音低沉,“它不再满足于扭曲和冷化故事,开始直接……吞噬故事。吞噬其数据载体,并追溯消解其创作源头的情感记忆。”
孙鹏飞调取枢纽节点的底层数据日志,只看到一片逻辑乱码,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金属表面。“攻击模式发生了质变。之前是‘转译错误’和‘滤镜畸变’,现在则是‘定向删除’和‘根源削弱’。攻击者似乎掌握了某种能直接作用于‘叙事存在性’本身的技术,或者……武器。”
沈舟眉头紧锁:“如果故事可以被这样从传输中抹去,甚至从创造者的集体记忆中淡化,那么文明间的意义交换将不仅仅是失真,而是直接归零。这比传导阻滞更致命,这是叙事层面的‘斩首行动’。”
陶成文立刻联想到更深层的恐怖:“更关键的是,这次攻击精准地选择了《光海之诗》。这不是一个普通故事,那是‘千帆竞流’文明定期进行的、维系其集体意识凝聚力和灵性进化的核心仪式性创作。攻击它,等于直接攻击该文明的‘意义心脏’。而且,攻击发生时,‘共鸣回响’频道的协议正在运行。这意味着,我们刚刚部署的修复措施,可能已经被识别,甚至被利用了?”
魏超快速分析攻击模式:“攻击没有破坏网络硬件,没有篡改数据,而是让‘叙事’本身在特定环节‘失效’。这听起来……有点像逆模因效应的某种极端变体。但逆模因通常是让人‘意识不到’某些信息,而不是主动‘抹除’已存在的、且被集体认知的信息。除非……”
“除非这种抹除,是基于对故事内在‘情感-意义结构’的极端解构,解构到连其存在的‘理由’和‘痕迹’都一并否定?”林奉超接过话头,脸色凝重,“就像危暐话术中最高级的那部分——‘解构希望’、‘接受现实’,将受害者逼到绝境后,连‘反抗’这个念头本身都被消解。如果这种逻辑被武器化、逆模因化,作用于集体叙事……”
曹荣荣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刚刚短暂连接了“千帆竞流”文明一位受影响的成员。“那种感觉……很空,很冷。不是忘记,是记得‘有过’什么东西很重要、很温暖,但现在那里只剩一个形状,里面的光和热……不见了。就像看着一盏刚刚熄灭的灯,灯丝还在,但你知道它再也不会亮起来。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连悲伤都显得徒劳。”
鲍玉佳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危暐在KK园区,是通过话术解构个体的希望,迫使其接受被掠夺的“现实”。而现在,未知的攻击者,似乎在用某种方式,直接解构一个文明集体创作的“希望叙事”,使其在传输和记忆层面都趋于“虚无化”。这不再是扭曲意义,这是抹杀意义存在的痕迹。
“立刻全面升级‘共鸣回响’频道及所有联盟叙事交换平台的安全协议!启动最高级别的意义流扫描,追踪任何类似的意义湮灭迹象!”张帅帅下达指令,同时看向沈舟和孙鹏飞,“我们需要在‘抉择之点’内部,进行一次彻底的‘叙事安全审计’。敌人对我们的修复措施反应如此迅速且激烈,不排除我们的系统中,甚至我们的……认知框架里,已经存在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漏洞或‘后门’。”
(二)内部审计:寻找“源初滤镜”的裂痕
“叙事安全审计”并非简单的数据检查,而是一次对“抉择之点”整个意义生态——从物理网络到认知协议,再到团队成员自身近期接收和处理叙事的方式——的深度盘查。由沈舟、孙鹏飞、陶成文、魏超主导技术层审计,曹荣荣、梁露、程俊杰负责感知与认知层审查,鲍玉佳和张帅帅总览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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