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甲 第408章 再见朱军师

一轮火红大日升上天幕，没维持过一个时辰，便有厚重黑云飘荡而来，遮住了大日，让一座偌大的谒心城都陷入昏暗之中。

须弥洲少雨，这黑夜竟是越连越广，一眼望不到头。

各地捕蛇人传回消息的信件雪花一般涌向那座蛰鳞堂，在文书桌案前堆积如山，信上所述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汇报这连成一片的厚重黑云。

如今是农历七月，正值秋收时节，这覆盖整座大业黑云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一场雨下来，百姓耕种一年，稻谷可就要泡水了！

捕蛇人监察整座大业，不仅针对山上修士犯禁，有关大业百姓利益的一切都有权管辖，这种反常天气自然也在职责范围。

翻遍整部史书，大业历史上的百年也从无如此怪异天气。

除谒心城外，各城池知府皆是带着百姓抢收稻谷，以免这一场大雨下起来坏了收成。

有捕蛇人不惜违背天时，施展术法想要破开天幕黑云，可平日里无往不利的驱云数术法砸入天幕，都如泥牛入海，不见丝毫效果，黑云还是那般厚重，黑压压在头顶浮着，不见丝毫变化。

边境更是传来消息，这黑云在大业边境而止，未曾越过边境一寸，就好像是独独针对大业一般！

钦天监的主官今日难得上朝，将这等异象呈至玉阶前。

大业老皇帝着令满朝文武共同商议，想要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那人才济济的朝堂，却是难得安静，就连在所有人心中无所不能的宰相姚璞，今日都是难得沉默不言。

老皇帝头疼万分，迫不得已之下，下旨所有大员今日不得离开朝堂，什么时候商议出个解决法子，什么时候再下朝。

———

大业西边的边境，白衣僧人多日赶路，终于是跨过那条不可见的边境线，到了大业王朝境内。

脚踩着的那双崭新草鞋，只是跨过那条所谓边境线，他便揭下斗笠抬头望向天幕，有那黑压压的厚重云彩在，他也用不着那顶陪伴自己多日的斗笠了。

没了大日炙烤，白衣僧人脸上却是不见丝毫欣喜，脸上反倒是露出凝重。

闭眼片刻，天眼通的神通展现，眼眸再次睁开之时，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加快脚下赶路速度。

———

蛰鳞堂门前，江左也被这厚重黑云所吸引视线，仰着脑袋看向黑云怔怔出神，此等声势浩大的黑云笼罩，生平还是第一次瞧见。

无论是在文渊洲还是兵戈洲，都未有如此景象，这瞧着倒像是末日降临！

难以想象，若是这一场雨下来，会造成何等的人间惨剧，即便是大业境内江河泛滥涨起洪水，都好像是意料之中的场景。

“江左，走啊，别看了！不就是厚重些的黑云嘛，有啥子好看的！”

韩知站在不远处朝江左招手喊道，将他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江左望向韩知，三人在街巷尽头等着，应了一声好，转身快步追去。

昨夜所发生的事太多，直到此时无心禅师才打发四人离开，正巧还未到早市休歇的时候，韩知提议去喝个早茶，以犒劳几人的五脏庙。

三人似乎是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轻车熟路地向着运河那边赶去。

一间不算太大的早点铺子开在河边，连个店铺都没有，就只是一张摊子上搁放几张桌椅板凳。

韩知大大咧咧走向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与掌柜笑着打了声招呼，说道：“老伯，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得多加副碗筷！”

摊子主家是个皮肤略黑的瘦小老人，听到熟悉嗓音，他转过身来，笑眯起眼回应道：

“韩知啊！有日子没回来了，今天又带着朋友来我这照顾生意？”

韩知挠了挠脑袋，只是一昧笑着，也不说话。

老人从摊子前提起一壶茶水，一瘸一拐的走来。

江左这才发现，老人的竟是只有一条右腿，左腿只剩半条，接着一截木腿。

察觉到江左的视线，沈仁适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角，以心声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老人曾是位沙场老卒，在战场上丢了半条腿，这才退了下来，在谒心城市井中安家。

后来的某天捡到了韩知，与街坊四邻一家一口的，硬生生把韩知这个小子给养大成人。

老人也曾是个入了品的武夫，学的都是军中流传的拳路，在韩知年纪差不多大时，就一股脑的都教给了韩知。

所以也算得上是韩知的武道启蒙恩师。

自打韩知加入捕蛇人与陆梓、沈仁适混熟以后，经常带着两人来老人这喝早茶，只不过次次都由陆梓结账，老人心善，都是韩知的朋友，价格那是极为公道的。

一盘盘面点端上桌，看的江左眼前一亮，想不到这种街边小摊的东西不管是瞧着还是闻着，都是不错的。

四人一番大快朵颐后，坐在桌上细细品茶，茶叶粗劣，远比上那山上灵茶，略有些苦涩，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悠哉悠哉喝着茶，江左面对的方向越过在灶前忙碌的老人，便是十里画舫与天香楼的方向，只不过离着着实远了一些。

一夜快活过后的才子巨贾们身上还染着几分酒气，摇摇晃晃从那边走来，这种小摊他们是瞧不上眼的，最多将视线在桌前坐着，面容姣好露着侧脸的陆梓身上停留片刻。

人群中，一群公子哥勾肩搭背走来，衣着富贵，看着就是那不正经的纨绔。

走在最中央被簇拥着的，是个身穿白衣的贵公子，只按衣料看，他是几人中身份最高的。

因为他穿的不是寻常衣衫，而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仙家法袍！

只不过他刻意隐藏了自身气息，瞧着不像是仙人，与那凡夫俗子差距不大。

可他的呼吸依旧与凡人不同，江左五感敏锐，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觉得那人面容瞧着有些眼熟。

“咳咳！”

轻咳两声，他将手中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放，三人视线向他投来。

抬了抬下巴，示意三人顺着自己视线看去：“瞧瞧，这人与锁禅村外的朱军师像不像？”

三人齐齐扭头看去，望向身穿法袍的公子愣住了。

韩知一拍桌子，指着那公子怒道：“朱军师！你还敢露面？”

陆梓手腕一翻，一粒指肚大小的碎银子落在桌上，也跟着起身。

还有几分醉意未散的朱军师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去，几人视线相互交错，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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