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甲 第404章 夜审侯亭甲

杨业十七岁时在寅金坊的黄金台上与人做赌，赌注是两国边境的城池。

一夜连下十三城！

输城之人，便是曾经的古楼国太子，那一夜，古楼国输掉的不止是城池，还有一国气运！

那夜过后，古楼国侯氏的皇帝陛下吐血三升而亡。

曾被评价为有望做那古楼国中兴之祖的太子殿下一夜白头，从此失了心气而变得疯疯癫癫，最终被古楼国皇室引回故土郁郁而终。

当时两国将军率兵守在边境，那时古楼国的领兵大将，便是如今的侯亭甲！

将手中的一双筷子轻轻放在桌上，侯亭甲与老和尚对视片刻，笑了笑：

“大将军？好多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没想到记得侯亭甲的，竟是如今大业王朝捕蛇人的至尊之一，难得！”

他端起酒碗，冲着老和尚说道：“就凭无心禅师还能记得我是谁，这一碗酒，我敬你！”

言罢，仰头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江左四人离侯亭甲和无心禅师最近，两人的对话他们听的清清楚楚。

除江左以外，陆梓三人瞪大一双眼眸，瞧着侯亭甲满脸震惊。

“古楼国的大将军？他不是侯氏一脉的皇子吗？那位输给咱们太子殿下的古楼国太子，是他亲弟弟！”

沈仁适喃喃道，当初大业率兵拿下那十三座城池的，就是他的父兄，所以他对古楼国并不陌生。

陆梓也紧接着说道：

“听家中长辈说过，若非侯亭甲一心扑在沙场战阵上，古楼国的太子之位应该是他的才对！错就错在他走了修道路，宁死也不肯接受气运披身，这才有了后来的古楼国太子！”

韩知是三人中最是感到匪夷所思的一个，他对这侯亭甲左瞧右瞧，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看着就落魄，像是从乞丐堆里走出的男子能有皇室血脉，更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大人物！

无心禅师盯着侯亭甲，说道：“大业杨氏当初做的是有些过火了，侯氏一脉，如今应该没剩下几个了，你来大业，是为了复国？”

侯亭甲摆手道：“禅师多虑了，胜者为王败者寇，古楼国输了，杨氏没有满天下的追杀侯氏遗民已是心慈手软，算不上如何过火。”

轻轻摇头，叹息一声又继续道：“复国一事，有心却无力，故土落在大业手中，想要再拿回来，太难太难，早已不做此奢望！”

“我那皇弟确实是不争气，若不是他，我侯氏何至于此？一夜连输十三城，真是一场豪赌！”

“说到底，还是天命所致，大业与古楼国打了那么多年，破局者竟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年！大业有杨业是大幸，我侯亭甲不愿做太子，是古楼国的大不幸！”

回忆往昔，他稍稍仰起脑袋，轻轻闭上双眼，记忆里对古楼国的那点回忆在眼前一幕幕闪过，不知不觉间，眼角竟是有些湿了，那是对故国的怀念。

老和尚佛唱一声，微笑道：“既然没有复国的打算，那为何要来大业境内？离开须弥洲东部，岂不是对你更有利？”

侯亭甲耸耸肩，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大业的百姓生活水平高啊！尤其是谒心城，穷苦人少之又少，你瞧瞧，我这靠讨饭为生都能活的这么滋润，能过上好日子干嘛要离开？”

这几句话说出来，老和尚半点也不信，却也没有拆穿。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终于是说起了今日来此的正题。

“你与那条水蛟是何关系？为何要帮着他逃过捕蛇人的缉捕？”

侯亭甲刚想开口重复之前应付张青的那番说辞，无心禅师似是早有预料，抬手打断：

“都是聪明人，何必自己骗自己？老实交代对你我都好，没必要说假话，况且，我自有手段鉴别真假！”

言罢，他的双眸睁开，眼中金光流转，宛若神灵降世，法眼再现！

法眼之下，无心禅师瞧得见侯亭甲的一颗本心，以本心为镜，不论侯亭甲说什么，都能一眼辨的出真假！

“你与那水蛟相识？当日是刻意救下水蛟与捕蛇人作对？”

感受着那股拷问本心的炽热，侯亭甲明白，自己无论如何编造，都是无法蒙混过关了。

索性修起闭口禅来，无论无心禅师如何询问，他都是闭口不言，打定主意不说一句话。

老和尚眉头轻皱，叹息一声，眼中金光大盛，盛烈到照亮了整间牢房，江左四人下意识看向光源发出之处，就如同久盯一**日，只消片刻，便觉得眼睛干涩。

“说！”

一声洪亮嗓音响起，如一声炸雷在耳畔响起，震的人心神颤动！

是那真正的佛门狮子吼手段。

侯亭甲一脸平静，即便如今被封了窍穴，再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灵力，与凡人并无二致，他也不肯张口说话，甚至低下些脑袋闭眼，有意避开那双金色眼眸，以此稳住心神。

九环锡杖往地上重重一杵，无数梵文在监牢中浮现，梵文贴在墙上，眨眼间的功夫，两面墙壁倒塌，三间相连的牢房，就合为一间！

捕蛇人地牢的墙壁材质特殊，竟是承受不住这些梵文的重量！

一只木鱼凭空出现，老和尚手持小木槌轻敲木鱼，口中念诵经文。

一篇经文还未念完，铁了心要修闭口禅的侯亭甲，一双瞳仁逐渐变得涣散，再无半点“生”气可言，与失去魂魄的傀儡无异！

左右两间牢房原先所羁押两人，痴痴的看着无心禅师手中木鱼，与侯亭甲一样，同样心神失守！

“你与十二地支是何关系？老实交代！”

又是一声带上佛门狮子吼的暴喝，法眼下的本心发生了剧烈颤动。

“不……不知道，没……没听说过什么十二地支！”

侯亭甲未有反应，却是左右两间牢房中的被羁押者，率先结巴开口。

老和尚死死盯着侯亭甲，十分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终于，侯亭甲的嘴巴微微开合：

“十二地支之一，申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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