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甲 第210章 过去

房梁上的黑龙许久都未曾动过分毫，那对琥珀色的巨大竖瞳也未曾眨动过。

喉咙有些发干，江左吞咽了下口水以缓解喉咙的干涩，代表心神失守的涣散瞳仁逐渐恢复神采，眼神在龙首上扫视，终于在双眸之间发现了一道细微不同之处，那里不是黑色的，像是插着什么东西。

努力从地上站起来，双腿依旧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眯眼凝视，江左这才发现那好像是一个剑柄。

大殿极高，江左没有办法爬上去，若不是黑龙的身躯太过庞大，想必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确定黑龙在房梁上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江左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终于是开始逐渐趋于安稳，扭动脖子在大殿之中扫视，这才发现大殿实在是过于空旷了些，两边的墙壁相距甚远，墙壁上油灯的火光却能将大殿照亮，而正对着白玉殿门的，是一面纱帘，在灯火照耀下泛着温暖的黄色。

鬼使神差之下江左开始向着纱帘方向而去，他想要看看那纱帘的背后。

抬手将纱帘撩起一段，用的是流血那只手，纱帘触感及其细腻，像是流淌在人间的白云，在肌肤上划过拭去手上的鲜血。

在纱帘之后，是一座高台，台阶下是一排油灯，这些油灯统一都是人形，双手捧起跪在地上面对高台，灯油被捧在手心燃着，将纱帘之后照的明亮。

高台正中央是一架龙椅，共有九条龙龙缠绕在椅上，栩栩如生仿若真龙。

整座大殿就像是一座世俗王朝的皇宫，只是太大了些，还有就是房梁上伏着的那具龙尸，凡人王朝将龙视作神灵，哪有将龙尸置于房梁上的。

或许，这里在远古之时真的就是一座神国，大殿就是神国的皇宫。

踏上一级台阶，江左在朝高台上的龙椅而去，一步一步逐渐靠近，当他来到龙椅前，一股巨大威压在大殿中出现，他双腿一软，跪倒在了龙椅旁。

大殿之中景色快速流转，那面纱帘无风自动，在空气中舞动，沙沙作响，两面墙壁上与高台下的油灯中灯火摇曳，像是随时都要熄灭。

自从瞧见龙尸之后，江左的心神便有些脆弱，这场景更是让他心生恐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耳边纱帘的沙沙声隐去，这才睁开了双眼。

跪伏在地面朝地板，他发现地板变得十分明亮，像是有阳光照进大殿。

抬头一看，那面纱帘不知何时束起，白玉殿门也打开着，殿外的血月换做一**日正对着殿门。

台阶之下与站着许多人，他们分列两边，东侧的都是穿着华丽之辈，西侧则是披甲之士，一如王朝的文武站位。

两侧墙壁与台阶下，每盏油灯前都站着一名姿容绝美的女子，女子美的让人挪不开眼，贪恋着她们的美，只是细细看去，才发现这些女子竟都长的一抹一样，像是共用着一张面容。

在江左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大殿外响起钟鼓声极为悠扬，荡去他心中一切杂念，高台之下，那些人闻听此声齐齐对着高台躬身一拜。

江左还以为他们是在拜自己，向龙椅之上斜睨一眼，却发现龙椅上还端坐一人，自己在这里跪了半天，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位着玄色龙袍的男子，男子闭着眼眸似在养神，哪怕闭眼，其容貌也是让众生都为之折服的存在。

房梁之上那条本应死去的黑龙爪下踩着祥云在众人头顶爬动，最后扬起头颅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声后，龙椅上端坐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江左看得真切，他的眼眸是纯粹的金色！

男子睁眼以后，其身上散发着神圣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久视，只一眼，江左觉得双眼传来刺痛，下意识闭上了眼。

大殿门前照入的阳光忽然变得暗淡，这神圣场景再次变换。

再睁眼后，龙椅上已然没了玄色龙袍男子的身影，大殿中再次亮起油灯的光芒。

朝高台之下看去，只见玄色龙袍男子站在高台下，他身前还有一人，正是当时在战场中所见，与人族先贤在空中厮杀溅出金色血液的远古神灵。

只是这尊远古神灵却是跪在玄色龙袍男子身前，男子以手按在远古神灵肩头，对其说了什么以后，那远古神灵对龙袍男子躬身一拜，而后转身向大殿外飞去。

大殿中空荡的能听清玄色龙袍男子的叹息声，诺大的一座宫殿，就只剩下了他与江左两人和房梁上的黑龙，而江左还不属于这片时间。

江左的双眼再次传来刺痛，场景再变。

这一次玄色龙袍男子持剑站在大殿门前，他的身后是那条黑龙，露出自己的獠牙面目狰狞，是在警告大殿外的人。

龙袍男子转身缓缓向龙椅走来，黑龙还在门口，男子一声呵斥后，它才转身向着房梁飞去。

然后，大殿外走进一群人来，为首几人让江左眼睛瞪的浑圆。

以手背揉着眼睛，他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人群中有两人他见过，一人像是挂在白鹿书院讲堂上内的一幅画像，曾送江道去书院时见过，是儒家至圣，容貌略有不同，身上那股浩然正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

另一个见过的，是寺庙中面容庄严宁静的塑像，只不过此刻没有金箔覆于体表而已，正是佛祖。

龙袍男子一双金色眼眸眨动，与高台下的众人说着什么，可惜不知为何，江左半点也听不见，只觉得双方最终应该是没有谈拢。

而后便是黑龙在房梁上咆哮，人群中有位剑气凌然的男子主动向房梁之上迎去，与黑龙在大殿之上展开厮杀。

场景逐渐变得虚幻，江左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白雾茫茫之中，等到白雾散去，龙袍男子与至圣、佛祖等全部消失不见，大殿中只剩下了他与黑龙，而黑龙，已是初入大殿时的那般样貌，被一剑钉死在了房梁上，只是还有龙血滴落而已。

江左突然感觉有些茫然，大殿连同整座天地都在旋转，脑中传来刺痛感让他难以忍受，一头栽倒在了高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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