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凑齐那三味至阴至寒的辅药,陆明不得不再次走出小院。
他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道袍,头顶的斗笠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赵擒龙的威胁,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云,笼罩在整个临落坊市的上空。
此刻的坊市,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寻找着那个名为“陆明”的散修。
他没有去任何一家正规的大药铺,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七拐八绕,在坊市最偏僻、最蛇龙混杂的“毒物巷”中穿行,最终,闪身进入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门前挂着风干蝎子标本的铺子。
铺子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了各种毒虫毒草的古怪气味。
掌柜的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者,看到陆明进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陆明将一张写着“寒潭铁精”与“三叶冰晶草”的纸条,悄无声息地推了过去。
老者看了一眼,伸出五根手指。
陆明没有还价,干脆地付了五块灵石。
这两味药材虽不算顶级,却也极为罕见,这个价格,倒也公道。
何况,他明白,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
虽然他的灵石不多。
“还有一味,‘月阴草’,店家可有?”陆明压着嗓子问道。
独眼老者摇了摇头:“月阴草,百年难得一见,此物只在极阴之地的月华下偶有伴生,整个临落坊市,恐怕也只有百符阁后山那片药园里,才有可能找到。”
陆明心中一沉。
百符阁。
他现在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赵擒龙已将他与百符阁视作一体,那里必然已被无数双眼睛死死盯住。自己一旦现身,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收起药材,离开了铺子,没有再作停留。
回到小院,陆明思忖良久,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唯一的办法。
他取出几张自己绘制的、效果远超市面上同阶符箓的“净心符”,用一种特殊的加密手法,在符箓的背面,刻下了求购“月阴草”的匿名任务。
他来到百符阁附近,没有靠近,而是找到一个常在附近游荡的、以传递消息为生的孩童,给了他几枚铜板,让他将这几张“加了密”的符箓,投入百符阁后门的意见箱中。
这是百符阁为一些不方便露面的老主顾设立的渠道,既能匿名求购,也能发布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事情办妥,陆明回到小院,心里反而安定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拿出的改良版“净心符”绝对是有价无市的宝贝,百符阁的高层只要不是傻子,自然能看懂他这份“诚意”有多重。
等着也是等着,陆明索性不让自己闲下来。他想起那枚有瑕疵的“青元丹”,一个念头在心里冒了头,越来越大胆——求人不如求己,干脆自己炼!
说干就干。他把那枚讲阵法的玉简随手收好,在储物袋里翻找了半天,才从角落里扒拉出一本更破旧的册子,封皮上是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炼丹术入门》。
对于炼丹,他可算是一窍不通。
然而念头一起,识海里的【玄微镜】便起了反应,镜面泛起微光。书上那些原本天书一般晦涩的丹方和药理,瞬间在他脑中被拆解、剖析,变得条理分明。
陆明心里一动。
他发现炼丹的所谓核心,说穿了就是对“火候”二字的精准拿捏。而他为了画符,早已将自身灵力打磨得收放自如,那种精妙的控制力,不正好可以用来操控炼丹的“丹火”吗?
将控制灵力画符的法子,用在控制火焰上……这不就是一回事嘛!
所谓一法通,万法通!
这个发现让陆明浑身一阵激动,简直比捡到钱还高兴。他再也按捺不住,立马从储物袋里把那些最便宜的练手草药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又吭哧吭哧地架起那尊省吃俭用才买来的、质量最差的丹炉。
火苗升起,草药入炉。
只听“滋啦”一声,一股浓得呛人的焦糊味儿瞬间灌满了整个石室。
第一炉,毫无意外地炼废了。
陆明也不懊恼,只是皱着眉回想刚才的火候和步骤,把出错的地方在心里过了几遍,接着便开第二炉。这一次,他学乖了,小心地调整着火焰的大小,投放药材的次序也换了换……
“砰!”
炉子轻轻一震。
好吧,第二炉也报销了。这一次,他整张脸都被熏得黑乎乎的,活像刚从灶膛里钻出来一样。
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手艺人独有的、近乎偏执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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