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塔集 第16章 小丑

时间流逝中，季鲤看了眼手机时间，刚刚好八点半。

“刚刚的一个小时内，只来了一位访客，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晚上的访客数量应该不会超过五个。”

季鲤正思索着，一阵暴躁的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季鲤抬头望去，窗口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头，正带着墨镜的看着自己。

中年短发，面孔苍白，皮肤松弛，嘴部微微张开。

季鲤对照着记忆中的档案，对照起了此人的身份。

陈宇轩，男，四十岁，学校的图书馆管理员，有配偶，非本校人员。

“奇怪，这个人的表情，怎么死气沉沉的？或者说，不像活人？”

季鲤审视着窗户旁的人头，那隔着墨镜的目光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让季鲤看了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不对，身高不对。”季鲤猛地发现了这种不适感的来源之一。

李医生在档案里记录的身高和陈宇轩差不多，可刚刚李医生来到窗户旁时，从窗户是能看到李医生的上半身的，而眼前的人，只露出了一个头颅。

刚刚好露出了一个头，是在蹲着隐藏自己的下半身吗？

似乎是季鲤在敲门后没有动静，窗口处传来的略微暴躁的声音：

“里面的人快点给老子开门，认不出老子了？”

人头的下巴机械的一张一合着，牙齿发出咯咯的碰撞声，露出无力的搭耸在舌床上的暗红色的舌头。

奇怪的是，人声音沙哑无比，似乎还是夹着调，而声音的来源，更像是从窗口之下发出的。

季鲤想起了刚来那个夜晚，芜双在厕所见到王坎尸体时所说的一段话：

“肌纤维失去收缩能力，导致了舌肌、下颌肌松弛，嘴部微张，应该是一小时之内死亡的。。”

眼前的头颅，就很符合芜双所说的情况。

种种信息结合起来，季鲤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眼前的头可能只是一具尸体了，真正发出声音的人，应该躲在窗户外底下。

季鲤的持续冷落使得门外的人更加暴躁起来，头颅开始撞击值班室的窗户，敲得整个窗户都框框作响。

戴着的墨镜受到暴力的撞击而微微跌落，露出了一只涣散无神的瞳孔，印证了季鲤猜测。

季鲤抬头打开监控，情况和他所想的差不多，但又稍稍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身材肥壮的男人蹲在窗口下，一只手掐着嗓子，另一只手则插在了人头里，疯狂的撞击着窗户，随着撞击，人头脖颈处粘连的声带碎块和人体组织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或许是值班室内的人持续的冷暴力，眼前的杀人犯愈发恼火起来。

“老子数到三，你tm再不出来，老子就撞门自己进来了！”

透过监控可以看到杀人犯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人头随意的扔到一旁花丛中，接着用力的撞向了值班室的前门。

男人满身肥膘随撞击而层层抖动，但值班室的大门就是纹丝不动。

在持续了十多分钟的撞击后和咒骂后，男人不甘地离去。

季鲤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可以从监控中发现，男人从窗口的视线中悄悄离开一会儿后，又踮着脚，从一角悄悄的绕了回来，躲在了窗口下的门旁边，眼神期待且狰狞地看着值班室的前门。

似乎一旦里面的人以为他离开而开门观察情况，就要立刻扑上去，将他残忍的虐杀。

可惜，此时的季鲤正优哉地欣赏着监控屏幕上男人的表演。

见到里面许久没有变化，男人终于在一次回头中，注意到了监控闪着的微光，意识到被戏耍的他立刻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脸直直的贴在窗户上面。

整张脸像被拍扁的蟾蜍腹部，肥肉挤压着玻璃，毛孔粗大的鼻头在玻璃表面碾出椭圆油渍，充血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季鲤的双眼。

季鲤回以平静的目光，随后不紧不慢的竖起了一个中指。

杀人犯顿时被激怒，又是在长达数十分钟的撞击和咒骂后，才愤怒的离去，临走时还不忘捡起了被自己扔在花丛中的人头，幻想成值班室内人的脑袋，踢着泄愤离开。

杀人犯走后，时间继续缓缓流逝，值班室也变得愈发冷了起来，季鲤稍稍缩了缩身子，又关掉了监控屏幕。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季鲤走到窗边，学校对面的商铺黑漆漆一片，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亮起。

值班室似乎比校内要冷了不少，季鲤穿着昨夜同样的衣服，但明显感觉到了寒意。

也许是没吃晚饭。

季鲤走回值班桌旁，想找找有没有前辈留下的茶叶，可惜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一无所获。

期间，季鲤的目光又看向了那个角落里被警告不要碰的铁皮柜。

思索了一下后，季鲤选择坐回木椅上，打开了监控。

不多时，窗户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像是小孩在用石头砸窗户。

季鲤先是查看了下监控，屏幕外一切正常，什么也没有。

“砰。”

又是一声石头砸玻璃的声音

季鲤再次抬头，监控内依然一切正常。

季鲤转笔的手停下，人也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窗边。

一个披着黄色雨衣，笑容夸张的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窗口前，一只手上牵着红黄绿三个颜色鲜艳的气球，另一手上则拿着小石子。

见到季鲤出现在了窗户，小丑停止了动作，然后就这样诡异的看着季鲤。

小丑脸上的惨白的油彩在雨中慢慢融化，嘴角的猩红几乎裂到耳根，头发则是一团蓬乱的橘红色鬃毛，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像是被血浸透的稻草。

二人就这样隔着窗户互相望着对方，期间季鲤再次抬头看了眼监控，确认了屏幕里没有任何人。

这是第一个监控拍不到的访客。

因为值班室守则规则一说的值班室内的人不会受到任何污染，所以季鲤可以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在持续的对视了十几分钟后，季鲤某次眨眼间，小丑就消失不见，就像没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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