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海水在苍茫的天地间剧烈翻腾着,如亿万被囚禁的幽魂正歇斯底里地撕扯幽冥深渊的边界。青墨色巨浪咆哮着卷起无数森白的浮沫,仿若远古巨兽张开獠牙,一遍又一遍地啃噬低垂的天穹。每当黏稠的浪头砸落,便迸发出万千冤魂似的泣鸣,腐腥气息凝成无比浓烈的黑雾,将月光绞碎成惨绿的磷光,在水面上凄厉哭嚎。
然而今日,却是天魔海千年难遇的“好天气”。只见晦暗的天幕罕见地裂开一道缝隙,和煦的阳光如一只垂落的金手指,轻轻抚平了往日的阴霾与腥臭。海面甚至映出些许破碎的亮蓝色,仿佛这片吞噬生灵的绝地也有了片刻的安宁。
可距离出海口五十里外的镇龙岛,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岛屿上空笼罩着永不消散的灰褐色云雾,其下无数道强弱不一的气息交织碰撞,各色光华明灭闪烁,嘶吼、低语、灵压的轰鸣…莽荒六十三族的身影遍布全岛,强弱分明,等级森严。
“诸位莽荒六十三族的兄弟们!”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争吵。一道青光冲天而起,旋即展开七对辉煌夺目的青色羽翼。翼风族族长风煌悬立在半空中,俊美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今日我们汇聚镇龙岛,只为一件大事,决出进入天魔海,朝圣剔龙族的资格!”
话音刚落,左侧一阵阴风旋起,三阴族族长阴穹如一抹幽影浮空,抢声道:“风煌族长所言极是。此乃无上荣誉,亦是千钧重担。既是比试,难免要分高下。可我莽荒六十三族历来亲如兄弟,让我三阴族出手伤害其他族群,那是万万不能!因此…”
“因此个屁啊!”右侧猛地炸开一团炽烈火焰,啖火族族长火羕踏火而出,赤红须发皆张,声如熔岩迸发:“磨磨唧唧,尽是废话!规矩早定了,滴血认证!哪一族献祭之血能引得祭龙石共鸣最强,谁就取得资格!不仅能下天魔海,入莽龙神宫,更可得剔龙族强者亲自指点!”
风煌目光微动,并未因阴穹和火羕的打断而动怒,只平静颔首:“正如火羕族长所言。”他抬手遥指岛屿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块高达百丈的漆黑巨碑,碑身布满天然形成的扭曲纹路,顶端有一处碗状凹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祭龙石在此!哪一族愿先行献祭?”
台下顿时一片骚动,各族强者眼神闪烁,却无人立刻上前。谁都知道,最先出手的往往只是铺垫,真正的较量在十大强族之间。
“哼,都没胆?那我乌蜥族来抛砖引玉!”一声沙哑低吼响起,一个身影猛地跃上高台。此人身高近丈,面容酷似巨蜥,覆盖着漆黑鳞片,六只肌肉虬结的手臂显得狰狞可怖。他手中紧握一个乌沉沉的石瓶,大步走到祭龙石前,猛地拔开瓶塞。顷刻间,一股带着蛮荒气息的暗沉血液倒入石碑顶端的凹陷处。
“嗡!”祭龙石陡然一震,通体亮起血红光华,表面波纹荡漾,如血海生涛。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席卷全场,石碑内部传出阵阵低鸣,表面浮现出七道清晰的光环。
“七级共鸣!乌蜥族的黑血沼蜥血脉竟精纯至此?”台下,一个面似青牛、浑身长满钢刺的大汉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旁一位浑身布满彩色霉菌、面容枯槁的老者却嗤笑:“七级又如何?牛夯,你还没看明白?这不过是十大强族登场前的开胃小菜。最终的角逐,何时轮到我们这些中小族群插手?”
“霉老怪,小声点!”旁边一个完全由岩石构成的高大男子低沉道,“让上面听见,只怕你没好果子吃!对了,你们毒霉族这次准备了什么血?”
霉老怪阴冷一笑:“巨岩,你少拿我寻开心。我们族自个儿都没几两血,拿什么献祭?倒是你们居然也敢来,难道现在石头里能榨出血来了?”
“你!”巨岩族大汉怒哼一声,周身石块摩擦作响,“再废话,老子一拳砸碎你这发霉的脑袋!”
二者争执未休,台上异变再起。只见一道矮小身影悄无声息地登上高台。那是个约莫七八岁孩童的模样,通体却由无数蠕动的血藤纠缠编织而成,眼眶中是两团跳跃的幽绿火焰。它一言不发,从怀中取出一只绿得刺目的玉瓶,直接拔塞倾倒。
“轰隆!”碧绿浓血接触祭龙石的刹那,竟爆发出雷霆巨响。整座镇龙岛剧烈摇晃,海面掀起狂涛。一道巨大的虚影从祭龙石上冲天而起,那是一株狰狞扭曲的巨型食人花,藤蔓如虬龙乱舞,花心深处是密密麻麻的利齿,散发着吞噬天地的凶戾之气。
“什么?是邪椿血噬花!那可是上古邪物的真血啊!”台下,一位浑身弥漫灰褐阴气的枯瘦老者失声惊呼,“血藤族竟找到了这等血脉……此物一张巨口,可吞蛟噬虺啊!”
台下顿时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缓缓消散的恐怖虚影上。而祭龙石的表面,九道血色光环璀璨夺目,嗡鸣声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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