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尸骸,鲜血淋漓。
黄震岳这会儿再没有了总镖头的意气风发。
他跪倒在地上,双手插入血泥中,不断向李虎,卢玄机磕头。
“你们是根据金翎刀的气息追上我们的?”
李虎舔了舔牙齿问道,心中纵有怜悯却也有限的紧。
震远镖局的情形是很惨,可再惨也不会影响到李虎的心性,以最功利的角度去拆解对方意图。
“……”
黄震岳沉默片刻,依旧跪地说道:“不敢瞒两位仙长,确实是追逐金翎刀气息而找到此地。此物关系镖局声誉,某不敢有片刻大意,至于会遭遇两位仙长,小可也没料到。”
“如此说来,倒是你替我们挡了一劫。”
卢玄机微微掐指算着说道。
他是练气境灵台期修士,早已练出一二神识对于命数,气运能够有些许的感悟。
探查事情脉络,掐指一算,也能捕捉到只鳞半爪。
黄震岳脸上凄惶一笑。
啪嗒。
金翎刀被丢在地上。
“东西是在我们这儿,但绝并非我们拿的。”
卢玄机一边解释,蓦地伸手又是一指说:“那个女子是摘星门人,她把刀放在我们车上,是想要避过你们,才有种种事端。”
“此件事情的因果,到底要怎么来算,小道也厘定不清了。反正人可以交给你们处置,毕竟也是百十条性命。当然,你们要是把死人的果栽到小道的头上,小道也有法术与你们说说道理。”
卢玄机说罢,背负在身后的手轻轻勾了勾指头。
示意李虎赶紧牵驴,叫上他一道离开。
菩萨畏因,凡人畏果。
至于修道之士,往往两者都怕。
一百多条性命生死,与自己挂上牵连,卢玄机也烦。
他自己还有一大堆麻烦没有清理干净。
黄焦神情惨然地走过来。
“你们……”
她伸手指向李虎。
“焦儿,跪下。”
黄震岳厉声道。
“爹!”
黄焦叫了一声,宛若声嘶力竭的杜鹃鸟,悲切十足。
“跪下。”
黄震岳依旧怒气勃发。
李虎为之侧目,就见黄焦满脸上带着血与泪的跪向自己,跪向卢玄机。
李虎侧身避过,如避洪水猛兽。
卢玄机本想一拂袖把人给带起来,可看到黄焦那凄惨样子,心中不忍,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黄焦半跪在地上,袖口上血糊糊的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何必如此,该解释的,想必我也解释清楚了。”
卢玄机道。
黄震岳却是砰砰又磕了两个头说:“仙长有所不知,小人并非怨恨仙长,抑或是以此想去要挟什么。”
声音一顿。
黄震岳继续说道:“我镖局上下合遭此劫,实乃是阴差阳错之祸,是我等没有看好镖物所致,与仙长绝无半点瓜葛。”
“小人想说的是走镖半生,今日始知天地之大。本以为我镖门之武学,修炼到高深处,能够由后天转入先天,已是不俗。可今日见识了两位仙长神通,方才知道过往是何等的坐井观天。”
“小人只想求请仙长帮忙看一看,小女自幼聪慧机敏,是否有修道之资?”
“早年我家中也有出过修行法师,不过世事变迁,先人之风光实在再难仰睹一二。历代族人都只当是家书族谱上记载一二怪谈。愿献我祖传武学与法术道书与两位仙长,以求替我女儿查看一番,若有天赋,愿留在两位仙长身边,任凭驱使,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黄震岳缓缓道出目的。
寻常凡人纵是碰上仙缘,也实难把握之万一。
李虎叩开仙道大门也是拿命去换。
荒芜破败神庙之中,去与卢玄机做诱饵,才招来一场求道的机缘。
“你的算盘打得倒是精细,可惜求仙问道,首讲资质,这小妞任性刁蛮,怕是难有这番缘法。”
李虎毫不留情打断道。
卢玄机沉默不语。
“求道长慈悲,求道长慈悲。”
黄震岳砰砰磕头。
黄焦伸手抓着一捧血泥,“爹爹我不要成劳什子仙,我……”黄焦话没说完,黄震岳蓦地扬起头,用骇人的眼神盯着女儿,额头上竟是磕出一片殷红鲜血。
“你是要我现在就死了,你才甘心?昔日我黄家也是闻名四海的大镖局,最远甚至从南瞻部洲到东胜神洲都有挂牌。可如今纵是穿越州府之地,亦是艰难。你道为何?全因族内上下,无一修士镇守。为父武学不弱,在一州一地的小池塘中,兴许能排名前列,可遭逢今日一事,才知自身渺小如蚁,孩子,你对得起爹爹这些年养育之恩情?”
黄震岳再度问道。
“行了,别演双簧戏了。”
卢玄机摆了摆手。
“仙道艰险凶恶胜过人间习武千倍万倍,你也不怕我是邪修。”
卢玄机呵斥道。
李虎呵呵冷笑一声,“邪修?邪修不杀人都称不上一个邪字?哪里还会把吃入嘴里的东西,再吐出去。”
卢玄机白了李虎一眼示意他不要插话,才继续对黄震岳说道:“第一我不会收徒,不过,可以给她测一测天赋,若是修仙资质上佳可以去真武山看一看,每年七月都会招募一批童儿,修心三年,若有不错的资质,就有入道之可能。”
“当然,若是资质一般,抑或是没有灵根,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便是,另外我身边也不需要人伺候。”
“第二则是测试资质需要一僻静环境,平心静气,她现在的状态,也不合适。而我这会儿急着赶路,身在劫中,可没有太多闲心帮着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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