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的边界近在眼前。
陈倦看到田舍之外,就是荒凉沙漠。
田垄和荒原间如此泾渭分明,田亩之中的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滴落犹不觉,弯腰劳作,对陈倦跑来毫无察觉。
而田垄之外,沙漠荒野一望无际,灰蒙蒙的,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由的心生畏惧。
“乐土封禁,闲人莫出。”
“乐土封禁,闲人莫出。”
沙哑聒噪的声音忽然从天上掠过,田间耕作的人们似乎被这声音吓到了,一个个都停止了干活,紧张兮兮地抬头去看。
有胆小的更是脸色发白、瑟瑟发抖,仿佛天上的声音,是来催命的。
陈倦也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苍穹之上几只泼墨画就似的漆黑乌鸦掠过,那沙哑聒噪的声音,就是从乌鸦嘴里传出来的。
这乌鸦显然不是正常乌鸦。
陈倦警惕心起,听着乌鸦话里所说的“乐土封禁,闲人莫出”,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当下骤然提速,向乐土之外的无尽荒漠中冲去。
然而他终究是迟了一步,冲刺间只见几只乌鸦飞到了乐土边缘,忽然像是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同时炸裂开来,散作漫天漆黑墨汁。
“墨汁”彻底散尽之后,乐土外的沙漠荒野,似乎更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陈倦堪堪到达乐土边缘,停下脚步,用匕首试了一下。
那匕首刺在空中,顿时就像是被茶色的透明玻璃挡住了。刃尖刺在上面,如同刺到坚硬的屏障,根本无法刺破。
乌鸦墨汁莫非也是一种法相?
所以,这是东方上仙注意到自己了?
“这是催命乌鸦,巡狩的法相结界。”
有人忽然在身后说话,陈倦匆忙转头,却见有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站在了自己身后。
那女人也穿着一身黑衣劲装,和巡狩的一样,可她脸上却偏偏有了两道不规则的裂纹,深深刺入面庞的沟壑里闪烁着火焰纹路,如同岩浆翻滚,瓷器烧裂——就和陈倦一样。
“你是谁?”
陈倦整个人都转过了身来,警惕地面对女人,哪怕这女人长着一张残缺柔美妩媚的脸,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和你一样,都是被烧裂的残渣。”
女人道,“你如果想活下去,就赶紧跟我来吧,在这里等着,只怕一会儿就会有巡狩追过来了。”
话一说完,就转身而去。
陈倦心思沉稳,根本不为所动。
那女人走出好远,见状才叹了口气,又返回来,解释道:“我叫狄缨,是其他乐土来的巡狩,也和你一样,法相受损,被困在了这乐土之中,只能在这乐土里躲着,伺机逃走。
“你今日情况,我全看着了。你或许能帮上我,我应该也能帮上你。
“你如果信我,就跟我来,如果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只能一个人继续从长计议了。”
这回说完,她转身离去,走了很远,却没打算再一次返回劝说。
陈倦稍一犹豫,最终还是跟上了这个自称狄缨的女人。他如今也无处可躲,左右没什么办法,只能暂且信了女人。
这个自称狄缨的女人顺着田间小路而行,绕至乐土北边,才向城内街巷而去。
陈倦紧随其后,很快追上狄缨,问:“你从哪个乐土过来,又怎么会被困这片乐土里?乐土和乐土之间还有仇么?”
狄缨道:“乐土和乐土之间,相互间其实都是不往来的。我若不是原本的乐土崩溃覆灭,也不会跑到这片乐土来。
“我原本打算投效这片乐土,在这里获得喘息之机,却终究是和这片乐土的巡狩们合不来,被他们困进灵池,烧了一回。
“神魂、本命都被烧碎了,没能获得此间东方上仙的法相,还成了这副模样。”
陈倦问:“乐土怎么会崩溃?”
狄缨沉声道:“不知道,我以前也没有想过,乐土竟然会崩溃,我原本的法相也因此消失。但事实就是如此。”
陈倦细细理会,按狄缨的话说,这世上该有不少仙人、也有不少乐土,乐土和乐土之间,应该也是不一样的。
狄缨的话如果全都是真的,那她原本的乐土崩溃、法相消失,应该就都和仙人有关。
法相是仙人赐予巡狩的,乐土是仙人所设的。所以当仙人出现意外,法相消失、乐土崩溃,就都有可能随之发生了。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疑问。
“这催命乌鸦和法相结界是怎么回事?催命乌鸦也是一种法相么?”
陈倦又问。
说话间他已跟着狄缨快速跑进了一条冷清街巷。
这街巷比原本陈倦走过的那条还要冷清,甚至街巷之外,都是荒草野地,乱坟成堆,以至于陈倦从那里经过,看不到一个活人。
狄缨到期间一个不起眼的茅屋前停下,打开门进去,回头看了陈倦一眼,示意陈倦也跟进来,同时回应了一句:“不然呢?”
陈倦进了茅屋,凝眉问:“可一片乐土之中,法相不是应该只有一个么?”
狄缨蓦然一顿,随即才又动了起来,把门关上,问:“你原先不是巡狩?”
陈倦道:“我为什么会是巡狩?”
狄缨愕然,疑惑不已:“你若不是巡狩,怎么能在仙人神火中活下来?”
所以,只有巡狩才能在火焰之中活下来么?
陈倦道:“或许其他乐土之中,也有些东西,是你所不了解的?”
狄缨沉默半晌,才给陈倦解释起来陈倦进门时问出的问题,至于陈倦后来说的话,她仿佛当成了没听到过似的,提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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