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戴安娜沿着教廷阁楼的螺旋石阶往下走,石壁上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与廊柱上斑驳的宗教浮雕重叠交错。
指尖无意擦过冰凉的石面,还能触到几百年前工匠留下的细微凿痕,整栋建筑看起来已经异常陈旧。
实际上这并不是为了刻意营造出某种岁月感,只是单纯的因为教廷并没空余的金钱来修整。
石阶转角处堆着半袋受潮的石灰,墙角蛛网沾着灰尘,连壁上挂着的圣像画框都裂了道细缝——前几日雨天漏下的水渍,还在画中圣人的衣袍上晕出深色的印子。
偶尔有提着夜灯的的修士守夜路过,面对对方恭敬地行礼,他只是微微点头回应。
鞋底踩过台阶缝隙里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又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昏暗里。
随着走出建筑,她望着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是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看来要下雨了。
仅仅通过空气中的水分,她便精确地得出判断。
她沿着十字路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地抬起头,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缺乏变化,就如同这座一成不变的城邦一样。
说起来,她在这个年代古老的城邦已经停留多久了?
她唯一留有印象的便只是城墙上斑驳的痕迹以及那一代代更迭的教皇位置。
几乎每一代教皇在刚刚上任时都有着振兴圣城再度弘扬信仰的雄心壮志,但是最终无一不是无疾而终。
相比于历代的教皇,这一任已经算是坚持的较为持久的一位了,无论是前程还是信念,他都可以在历代的教皇中位列前茅。
但是戴安娜仍旧不对其抱有什么期望,或者说并不在意他能否达成抱负。
她本应该是圣会中最有资质与资历的,但是她却对教皇的身份没有丝毫的想法。
除了她平时讨厌麻烦事的性格外,另外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的身份。
身为长生种,岁月早已在她的精神上刻下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见过王朝在战火中崩塌成焦土,听过挚友在时光里化作风中的叹息。
就连曾一度刻骨铭心的爱恨,到最后都成了记忆里模糊的光斑,再也触不到真实的温度。
她曾试着把心寄托在山川湖海,可千年流转,连冰川都能消融成平原。
她也曾沉迷于人间烟火,可看着一代又一代人出生、衰老、离去,自己却像个被时光遗忘的旁观者,永远停在原地。
最终她只能将信仰寄托在那缥缈的“主”身上——实际上,她很清楚自己或许是一个“异类”。
不同于其他圣人对信仰的那份虔诚,她只是单纯是不愿意在虚无缥缈中度过岁月。
相比于其他圣人中也存在着类似于兽人血脉的成员,他与这个以信仰为凝聚力的群体显得更为格格不入。
渐渐的,因为长时间陷入思绪,当她回过神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栋偌大的建筑前。
她站在建筑的大门前,停滞了一会。
居然自顾自地就来到了这里。
她摇摇头,转身便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随着建筑的大门被突然推开,里面透射出的亮光渲染在她即将离去的脚下。
她缓缓回过头。
一个身着修身修女服的女孩正急匆匆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戴安娜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会如此深夜造访,刚刚经过二楼的窗户时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看着红着脸蛋微微呼气的女孩,戴安娜的目光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自然认得她,虽然只是个实习女仆,但是却是个努力的人……毕竟莫妮卡总是会做一些乱来的事情。
时不时地偷跑出去,又或者突然爬到高耸的树上去摘苹果,要时刻留意她或者整理她的烂摊子可不是轻松的活。
“要稍微进来坐坐喝杯茶吗?最近天气渐凉了,喝杯茶会让你的身体暖和起来。”
戴安娜想了想,便随着维尼安走了进去。
休息室里,灯光带着淡淡的暖意,维尼安也恰合时宜地端来一盏热茶。
随着一阵脚掌踩地的轻快,光着脚的莫妮卡从房门探出头。
“戴安娜姐姐!”看到自己,穿着素白色睡衣的莫妮卡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欣喜。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戴安娜意识到自己的问候像是在例行询问,但是莫妮卡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在意。
“因为维尼安在给我讲故事,”莫妮卡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戴安娜的身边,将头轻轻地贴近她的大腿在沙发上躺下。
“姐姐,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实现每个人愿望的天使吗?”
听到莫妮卡的问题,戴安娜立刻意识到估计维尼安又给莫妮卡讲那些虚无模糊的童话故事了。
“我不知道。”戴安娜说道。
而听到戴安娜的话,莫妮卡的脸上闪过明显的失落。
“这样啊,就连戴安娜姐姐也没有见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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