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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不住地冲刷着雨燕的羽毛，它看起来就像一只湿漉漉的毛绒玩偶。
林颖的脸上溅满了雨水，她心慌意乱地直起身子。
就在这时，背后陡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急忙回过头去。
看到是屠宰场的一名女职工，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从早上来到这里，她和蓝正龙就一直在屠宰场里拍摄照片。
起初，她以为只是单纯为电视台拍摄国营屠宰场职工下岗情况，用作新闻专题报道。
毕竟当下经济形势如此，屠宰场经营状况不佳，连带隔壁肉联厂的职工都在大规模下岗，这种情况在江南市的各个国营厂都屡见不鲜。
然而来了之后，她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这原来是蓝正龙的个人私自行为，根本不是电视台安排的下岗职工专题报道。
况且真要做这类报道，也会挑选像江南钢铁厂那样的大企业，职工众多且具有时代特征。
江南钢铁厂已经停工一个多月，厂办都在着手安排下半年的下岗职工名单，职工们人心惶惶。
林颖察觉到，蓝正龙似乎对拍摄牲畜被屠宰的画面格外着迷。
上午在厂子里，蓝正龙对着生牛放血的场景，不停地按动快门，仿佛沉醉于这种血腥场景之中。
听说在屠宰牛的时候，负责杀生的职工会用大锤子敲击牛的天灵盖。
职工们会把牛赶到一处特意修建的狭窄空间，牛一旦进去，就完全无法转身，更别说逃跑了，连转动牛角都困难重重。
这时，站在上方负责杀生的人便会扬起八磅重的铁锤，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牛的天灵盖。
牛的头骨随即塌陷，但并未立刻死去，身体还在挣扎。
要足足等上半个小时，这头牛才会断气。在此期间，还会割断牛的脊椎，将长刀刺入颈髓，由于牛的部分神经没有完全断裂，下半身会疯狂跳动。
最后则是割喉放血，破坏小脑。蓝正龙还告诉林颖，即便放血之后，牛的意识还会残留180秒。
林颖问他怎么知道，蓝正龙称是在《自然》杂志上看到的报道。
林颖实在忍受不了屠宰场的环境，也不愿目睹这些牲畜被活生生宰杀的场景，便借口身体不适，来到屠宰场的厂办办公室休息。
而蓝正龙则继续留在厂房里取材。
女职工端来一杯茶水，微笑着说：“林记者，您喝点水。”
“谢谢。”林颖接过茶水，问道，“蓝记者呢？他还在厂房那边吗？”
“还在呢，我们主任带着他在隔壁肉联厂参观，他一会儿就过来。”
林颖点了点头。
女职工热情地说道：“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好的。”林颖笑了笑，端着茶水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如幕般的雨。
那只撞上窗玻璃的雨燕，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愈发心慌意乱。
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看了看左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傍晚七点了。
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早就催蓝正龙回电视台了。
林颖轻轻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放在沙发旁的挎包突然传出“滴滴”的声音。
她拉开挎包拉链，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摩托罗拉BB机。
拿在手上后，她按了一下，绿色屏幕上跳出几十个字，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市刑警队留言：蓝正龙是重大刑事犯罪人员，望防范，速回电！]
看到这行字，林颖的瞳孔瞬间放大，大脑一下子陷入短暂的空白。
蓝正龙是重大刑事犯罪人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颖完全不知所措。
她眼珠一转，赶忙站起身，提着挎包走出接待室。
“你好，能借我用下电话吗？”林颖拉住刚才的女职工。
“好的，您跟我来。”女职工应了一声，带着她来到隔壁办公室。
屠宰场的办公楼仅有两层，办公室布置得十分简陋。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座机电话，林颖看向女职工。女职工点点头说：“您请用。”随后便退出了房间。
林颖关上房门，回到办公桌旁，拿起听筒，对照着BB机上留下的号码开始拨号。
她用的这台摩托罗拉，汉字容量是4行×14字，也就是56个字。
显然，对方为了能留下号码，连标点符号都没敢用。
“哒……哒哒……哒哒哒。”林颖拨完号，把听筒放到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杂音。
对方几乎在瞬间就接听了电话：“喂？”
林颖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你刚给我传呼机留言，你是……”
对方一下子惊叫起来：“林颖？你是林颖？”
“是我……”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颖被对方急切的语气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回答道：“在东城的屠宰场，金马路这边，我在厂办办公室。”
说完，她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向其他人喊话。
“上车，动作快点，目标在金马路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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