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万林踏出后山石室,浓郁的灵气被抛在身后。
他步履沉稳,心头却沉甸甸的。
父亲秦陆斩钉截铁的话音犹在耳畔——“这慈云山,便是我秦家扎根之地!”
字字千钧,重逾山岳。
这不仅是搬迁,更是秦家斩断凡尘,向仙途迈出的关键一步。
身为长子,他责无旁贷。
暮色四合,青阳城秦府已亮起灯火,一派安宁。
仆役们恭敬行礼,无人知晓这位大少爷平静面容下,正掀动着家族命运的滔天巨浪。
秦万林径直走向母亲李氏居住的内院主屋。
屋内暖意融融,烛光摇曳,李氏正缝补着小儿子万石的秋衣,见长子进来,温婉一笑:
“林儿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你父亲还在慈云寺?”
“母亲。”
秦万林躬身,声音沉稳依旧,却比平日多了一分郑重。
他在母亲身旁的绣墩坐下,目光掠过她鬓角在烛光下愈发显眼的银丝,心头微涩,旋即被那份重责压下。
“父亲仍在慈云寺,与请来的高人一同处理紧要事务。”
他略作停顿,斟酌着词句,缓缓道:“父亲让孩儿回来,是有要事禀告母亲。”
李氏手中针线一停,抬眼关切道:“哦?何事这般郑重?可是慈云寺一事……不顺?”
“并非不顺。”
秦万林摇头,郑重道:“父亲已决断,我秦家需举家搬迁,离开青阳城,迁往慈云山定居。”
“搬迁?去慈云山?”
李氏彻底停了针线,愕然与不解布满脸庞:
“这为何如此突然?我秦家根基在此,祖宅产业皆在城中,为何迁去那山中寺庙旁?便是清修,也不必举家而去啊?你父亲他,可有说明缘由?”
李氏的困惑情真意切。
她虽知丈夫近来行事愈发神秘,长子、次子乃至女儿身上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但这骤然舍弃偌大家业,举族迁往山林的决定,实在超出她的理解范畴。
秦万林心中一紧。
修仙之事,父亲严令不得外泄,尤其对未曾激活灵根的凡人亲眷。
他迎上母亲困惑的目光,眼神坚定:
“母亲,具体缘由,父亲未及详述。但孩儿深知,父亲行事素来深谋远虑,每有决断,必有万全考量。此次搬迁,关乎我秦家百年基业,绝非一时兴起。
父亲曾言,慈云山风水极佳,更利家族长远。其中利害……父亲自有其不可明言的道理。还望母亲相信父亲!”
他将“不可明言的判断”几字咬得略重,传递出不容置疑的信赖。
李氏望着长子沉稳坚毅的面容,听着他对丈夫那份毫无保留的推崇,心头的疑虑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虽在,却渐渐平复。
长子素来稳重,心思缜密,绝非妄言之人。
他如此笃定,丈夫此举,必有深意。
她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丝线,最终长长一叹,眉宇间的忧色化作了温顺的接受:
“罢了,你父亲他是家中顶梁柱,所思所想,远非我能揣度。他既如此决断,定是为我秦家好。林儿,你说,要母亲如何操办?”
秦万林心头微松,语气缓和:“母亲只需尽快着手搬迁事宜。清点府中物品,分门别类。金银细软、日常用度,悉数带走。
府邸及笨重家什,可暂留城中或交管事打理。具体处置,待父亲回府再定。二弟与三妹那边,孩儿稍后告知,让他们一同协助。”
李氏点头,神情已恢复当家主母的沉稳:
“好,府中仆役众多,搬迁非一日之功。库房账册、各房器物、仆役去留,桩桩件件都得理清。你且去忙你父亲的事,府中庶务,母亲自会与管家们商议操办。”
“辛苦母亲了。”
秦万林起身,深深一揖。
看着母亲温婉中透出的坚毅,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母亲虽不知仙道,却以凡俗之身,默默支撑着家族迈向未知的前路。
……
次日清晨。
慈云山笼罩在薄薄晨霭中,古刹钟声悠远。
秦万林未着华服,仅一身素色锦缎长衫,步履沉凝地踏上湿润的青石阶,走向掩映在古木间的慈云寺。
他手提一个沉甸甸的锦盒,穿过山门,绕过香烟缭绕的大殿,径直走向方丈禅院。
小沙弥通传后,秦万林被引入清幽禅房。
檀香袅袅,陈设简朴。
须眉皆白的普泓大师盘坐蒲团,见是他,眼中掠过讶异,含笑合十:
“阿弥陀佛,秦施主今日缘何驾临?可是秦公有指教?”
“见过普泓大师。”秦万林恭敬还礼,神色平和,“今日冒昧叨扰,实乃有要事相商,非为家父,乃是晚辈代表秦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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