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万林负手立于厅中,月白锦袍纤尘不染,方才逼退群凶的凌厉已尽数敛去,只余下温润如玉的沉静。
“贤婿……”
方同礼挣扎着站起,脸色灰败如纸,声音里透着劫后余生的虚浮,“今日若非贤婿……我方家……危矣!那钱彪……”
秦万林转身,伸手虚扶:
“伯父言重了。几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您且宽心,此事,万林自会料理干净。”
“只是……”
方同礼搓着手,忧色更深,几乎要沁出冷汗,“那钱彪临走放的狠话,分明是要在河上对我方家船只下手!这……这断了我方家的根基啊!如何是好啊?”
秦万林神色未变,目光却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屏风方向。
那里,方清雪已悄然走出,秀眉紧蹙,忧色清晰地写在脸上。
“爹,您还好吗?”
她快步上前扶住父亲,仔细查看无恙后,才转向秦万林。
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万林,方才……多谢你。”
她顿了顿,望向空荡的厅门,忧虑道:
“父亲所说不错,那人临走所言……实在让人心惊。方家船运是命脉,若真遭毒手……”
秦万林迎着她的目光,语气沉稳笃定:
“清雪,你不必忧心。狂犬吠日,不过是虚张声势。此事我已有计较。你与伯父安心在府中静候便是,外间风雨,自有我来担。”
看着他从容不迫的神情,方清雪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低声道: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
哒、哒、哒——
马蹄敲击青石板路,清脆的回声在暮色渐浓的街巷间回荡。
车厢内,秦万林闭目养神,方才钱彪那张凶悍的脸,以及他临走时那句威胁,反复在脑海中盘旋。
“小心点……走着瞧……”
他倏然睁眼,眸底寒光一闪即逝。
他敲了敲车壁。
“公子。”
车外随行的护卫首领立刻靠近车窗。
“传话给方府,即日起,方家所有货船暂停出航。所有已装船的货物,全部卸下入库。具体何时复航,听我府上通知。”
“是!”
护卫首领应声,立刻派人折返方府传达指令。
马车辘辘前行,驶向秦府。
秦万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温润玉佩,眉头却缓缓蹙紧。
不对劲。
这黑虎帮的嚣张,太过了。
钱彪不过一介副帮主,仗着几分蛮力在码头横行,这他清楚。
但今日那份面对秦家时的有恃无恐,绝非一个寻常帮派头目该有的反应。
秦陆!
他的父亲!
独战双煞于风头岭,血染荒山,夜闯狮子岭,一人一刀屠尽盘踞多年的数十悍匪......
这些浸透鲜血的传奇,早已是青阳城乃至周边郡县无人不惧的威名!
即便父亲如今深居简出,那份积威,也足以震慑宵小二十年!
一个在码头上混饭吃的黑虎帮,哪来的胆子不惧?
除非……
“除非……他们背后有人撑腰!”秦万林低声自语,眼中精芒如电,“而且此人,给了他们敢捋秦家虎须的底气!”
回到秦府,秦万林未回内院,径直去了外院管事房。
“福伯。”他唤道。
一位身材精干,穿着朴素灰布长衫的老者应声而起,面容清癯,目光锐利,躬身一礼:
“公子。”
这正是秦府大管家秦福。
早年是江湖上声名不弱的刀客,重伤垂死时得秦陆所救并指点武艺,从此死心塌地隐于秦府。
二十年来,偶得秦陆点拨,一身修为愈发深不可测,是秦府除秦陆外最坚实的倚仗。
秦万林坐下,开门见山:
“有件事,需福伯即刻去办。”
“查清黑虎帮近一个月所有异常动向,接触过何人,尤其——是否攀上了新靠山,或招揽了扎手人物。”
“事无巨细,越快越好。”
秦福眼神一凝,没有多问一句,干脆利落地应道:
“老奴明白。公子放心,三日内必有回音。”
看着秦福沉稳离去的背影,秦万林心中稍定。
福伯办事,向来滴水不漏。
他必须知道,到底是谁给了黑虎帮挑衅秦家的狗胆。
......
接下来的两日,秦府上下张灯结彩,筹备婚礼的忙碌丝毫未减,红绸高挂,一片喜气洋洋。
秦万林如常处理府务,接待宾客,温润有礼,仿佛无事发生。
这日傍晚。
秦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外。
“公子,老奴回来了。”
“进。”
秦福推门而入,反手掩紧房门,行至书桌前,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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