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一事,并不会因为王城军的驻守而平息,在这灾年,只会愈演愈烈。
初时,不过是符县传起,随后便是周边的江安县,直至后头,除开那作为王城的江阳县,便是五城之地皆有反贼起事,皆以君王无道,天降旱灾为由。
然此时,却也不过小贼,便是各自聚众于乡野间劫掠,无胆攻入那县城之中。
除开某些坐井观天,胆大妄为之人,不明白寻常乡勇与官兵间的差距。
其余人,便是只要去过一次县城,瞧见那高耸难以攀登的城墙,便该明白,在乡野间的打家劫舍、偷鸡摸狗,全然无法跟那真正的战役比较。
而这一切,却在一场雨后,变了。
求雨,并未因为符县未曾上缴的那百个孩童而止住,很快便从那江阳外城中,随意的找到了百个孩童补上。
初春,晴空朗朗。
江阳城,又称王城。
此城比起于蜀国其余五城,不止是有内城、外城之分,在那内城之中,却还有一王庭,便也是建起高墙,隔绝内外。
王庭乃蜀国之居所,也是其理政的地方。
寻常时,除开宦官、王庭近卫,便唯有文武百官得以过那王庭城门,入那庭中议事。
但此刻,这王庭城门却敞开着。
王庭城门外,从上一年秋时,便有人着手修筑的祭台上,长发飘飘、身着白袍、仙风道骨的国师盘坐在蒲团上,挥动着拂尘。
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尽是冷漠。
祭台下,早已挖好的深坑中,一个个孩童被粗绳捆绑着,用锦布堵着嘴,只得见随着‘呜呜’声,那眼泪、鼻涕从眼眶、鼻间流淌。
而远处,江阳内城百姓们围聚于此,被拒马挡于外头。
对于那深坑中时不时传出的呜咽之声,他们之中,不少人的眼中都生出了迟疑、不忍心的情绪。
然纵使迟疑、不忍心,却也无人敢在此等氛围下,阻止此事。
毕竟在他们身前,可是有一排排身穿铁甲的王城守军正目光警惕的扫视着。
而就在祭台不远处的王庭城墙上,蜀王、文武百官们,却是于高台上,座次有序。
蜀王落座于中心的主位,最高处。
两旁,一边是国相,一边是太尉,皆比起矮了一头。
国相之后,是那引见国师的内史大夫,太尉之后,是统领兵马的中尉,便又是挨了一头。
再其后……
排排落座,座次旁,便各有侍从,或是撑起伞面遮阳,或是摇扇,或是侍奉服食瓜果……
然此刻,无论身旁那侍女再是貌美,再是肤如白玉,却都无人留心。
众人的心思,便都在那祭台之上,满是虔诚、期待的观望着那国师求雨。
甚至于,他们眼中满是迫不及待。
便见主位上,那显得有些圆润、肥硕的蜀王抬手,唤来内侍。
“这毕竟数百个孩童,要献到天上比较繁琐。”
“且遣人去问问国师,是否需要我等协助。”
“这王城已然缺水,却是不能耽搁了时辰的……”
听他这般说着。
那显得有些阴柔的内侍应声,便是差人去了那祭台底下,高声问着。
“国师,这孩童这般多,你这能杀得完吗?”
这一句话开口,便见文武百官尽皆变了脸色。
便连另一边,围聚的百姓们亦是议论纷纷,神情大变。
便看那御史大夫上前,当庭劝谏。
蜀王贤明,便是应允了此事,便又是吩咐着旁边的内侍。
那内侍一招手,便有人把那传话的宦官拉走了,随后便换了一人来传话。
“国师!这仙童这般多,大王问询,是否需要我等帮忙,助诸位仙童登天呐!”
如此,百官脸色好转,便是口称仁君。
“无须如此。”
国师声音悠长,虽是在那高高筑起的祭台上,却轻易将声音传下,“且看雨从天降!”
便见其又是一摆拂尘,那深坑中,呜咽声渐渐尖锐,血腥味从那深坑中传出。
旁边高台上,眼见开始求雨,蜀王眉开眼笑,高举着酒樽,示意祭台上的国师。
两旁,文武百官赶忙举杯附和。
在场之人,几乎都是肉眼凡胎,瞧不清虚实。
却只能看见那国师在祭台上,挥舞着拂尘,口中喃喃似是念叨着什么。
随着其念叨,身形便是凭空飞起,惹得众人连连惊呼,而等到其口吐黑雾,于空中化作云雾,雾中雷声轰鸣时,更是人人口称‘仙人!’
便连那高高在上的蜀王,亦是满眼的憧憬!
雷霆过后,那黑云中哗哗落下大雨,顷刻间,便淹没了这江阳城,为这干燥的城池,带来了久违的湿润。
空气,便都舒缓了许多。
“蛇妖,总算找到你了!”
可在这时,一个怒喝声响起,伴着的是一轮疾驰的望月!
仔细瞧去,原是不知道由什么材质打造,好似望月般的刀锋!
是的,仅有刀锋,无有刀柄!
……
……
国师求到雨了吗?
求到了。
雨下在哪?在江阳县!
那其他地方呢?没有!
便如乡野间所传闻的那般,君王无道,却让百姓抵罪,各地献出了娃娃,好不容易求来的一场雨,却下在了那王城!
如此之事,却是点燃了灾民仅存的理智。
‘君王无道,代天伐之’的声音,响彻各地,便连一些地方守军,都有了变故。
那些高门大户的子弟,自是不会去当什么边疆守军的。
便只有出身低贱之人,才能被派往这样的地方。
而一封封家书送去的,却不是喜事,而是丧事,是家中幼子被官府掳走,是家里老父母不堪打击,撒手人间,是……
一场雨便要了各地数百个孩童的性命。
那日后,王城再没雨了,岂不是还要?
本来聚集起来,为了苟活,比起于攻城,更愿意劫掠比自己弱小的灾民们,如今失了理智,在被那神明示警的话语挑动下,已然是高举着农具,朝着那县城攻去。
没有兵刃,上不了城墙,入不了城门……那又怎么样?
反正都已经活不下去了,为什么不把王位上,那罪魁祸首先拉下来?
然各地如此,符县、白沙乡却是相当平静。
“这书上说的,是真的吗?”
举着锄头,一队队官兵在山林中搜寻着,照着古籍里的走向挖掘着,“这地方真能挖到水吗?”
那符县的主簿举着书本,认真的研究着,“这应该是古时的人记录地下河走势的地图,却不知为何会在县衙的书阁里。”
“且先挖着,若真能挖到地下水,或能赶得上种些芋头、豌豆、莴笋……”
“如此,我等却不知要收获多少功德。”
说着,他顿了顿,“听闻那望河乡,也找到了些古时农人耕作的办法。”
“或能在耕种时,减少水源的挥霍。”
“怪哉,难道是神明显灵,怎的那么多有用的知识,却是一夜之间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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