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们这望河乡,山好水好人更好,老人家在这养老简直巴适得不得了!”
“是极是极,却不知我若想来这望河乡落户,该有个什么章程?”
“赘婿?哎,那我可得想想,得想想……”
……
“如今的世道,哎,难说好坏,我行商路过那枳县,却逢贼寇,逃窜不及,货物丢失大半,好在是留得一条性命!”
“官兵?蜀道艰难,贼寇滑溜,不过数十,游走各处山沟,便是官兵想堵,也难堵啊!”
“却不知,咱们这乡中可太平?”
……
望河乡出产天然盐泉,又把持着符县盐运渡口,既通商,又运盐,还有一亩三分田。
却是早已是声名在外,便连些偏远县城都不如这富饶。
往来船客,却颇多想在此落户,但却也因地头儿破丰,乡里头底气足,少有让人落下,便是想有个户籍,那就得上门!
如此,却是挡下了大半有意向的人,上门改姓,那是不孝,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但还是有些破落户,除了那清白、壮硕的身子,其余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愿意上门改姓,入籍望河。
而此事……
“这事儿是乡君主办的。”
“咱们望河乡君,清闲得很,日日在那乡亭中歇脚,从不外出,你去了便能找到。”
“那可不是,乡中英杰辈出,自然要帮乡君分忧……”
街边,茶摊里,三五个本乡人正歇脚,听见那外乡来的,这般向往家乡,颇为自豪,却是给他指了条路,去那乡亭里,找那乡君。
那乡君整日无所事事,可把人羡慕的,却都乐得给他找点事儿做。
让这乡民却不知,那乡亭中,小日子过得美兮兮的乡君,此刻却是面如土色,五体投地。
……
“哎呦,神明息怒,神明息怒!”
乡亭中,嗡嗡的声音宛若天际的闷雷,却是把刘牧从躺椅上‘震’下来,很是灵活的跪在地上,却不知要往哪个方向跪。
“尔为这乡君,竟如此懈怠!”
“眼看,天不下雨地生烟,乡民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活路,但却眼光浅薄,胡乱行事,怕是要招来祸端。”
“你这个乡君,到时也难辞其咎,却是要落得个夷三族,臭万年的下场!”
便听嗡嗡的声响,从地底传出。
乡君大骇,赶忙道:
“蒙得神明示警,请神明详言!”
却是以脸贴地,把耳朵对着地面,听得更清晰些。
可半天,乡君都未听回应。
其刚想起身,便听一声比起早先,更严厉,更凶狠的话语从地底传出,“自去寻那黄家莽夫!”
那声如惊雷,落于身侧,便是把乡君吓得一蹦而起,却不敢再偷懒,赶忙招来部曲,往那先市里,盐运渡口寻那莽夫!
刘牧想都不用想,便没有这‘黄家’,这望河乡地界,提起一莽夫之称,他脑袋里也就一个名字。
——黄勇!
……
……
大旱将至,粮食金贵,黄勇却不敢像先前那样,边做工,边吃肉吃酒,带着人在渡口巡视着。
“亭长,乡君来了。”
听见有人偷摸过来汇报,这一听,他眉头皱起,嘟囔着,“少见,这懒货竟然走出那狗窝了。”
说是这般说,黄勇却还是招呼着旁边几个亭卒,“让他们搬东西时注意点,别被乡君察觉了。”
“是。”
亭卒们应声。
随即,黄勇便赶紧按着手下汇报,迎过去。
远远的,他展开壮硕的双臂,面上带笑,开口便说,“乡君怎的今日有……”
话还未完,那刘牧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这莽夫,害苦了我!”
黄勇笑容僵住,渐渐收敛,冷漠的盯着他,“乡君这是何意?”
“何意?”
刘牧同样冷着脸,“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这乡君在这乡里,有地位吗?”
“你们何事不是先斩后奏,先做了才来告知于我?”
黄勇挑了挑眉头,回道:
“自是敬着乡君的,却不知我等哪里让你不快了。”
刘牧冷笑,又说道:
“哪里?”
“早先得知乡里有贼寇,你们便是先决定了,才让那黄启来知会我一声。”
“不过此事便是我来做,也是如此,倒也就算了。”
黄勇看了看旁边几人,没有说话,脸上憋着笑意。
这外乡人,来了乡里头,挂着个乡君的名头,还真觉得自己就是这乡里的主人了?
“但这一次!”
刘牧猛地凑近了,那不算高壮的身形抵着他,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还能让土地爷亲自来提醒我,再不管事儿,就要被夷九族,要遗臭万年了!”
“你们乡里头不要命,老子要!莫把老子害喽!”
“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搞了些啥子名堂!”
本来黄勇还满脸好笑,打算踏前一步,‘一不小心’就把眼前这书生撞翻,让他颜面扫地。
可一听是土地公,脸上的笑容便止住了。
“你莫拿土地爷来吓我,那是我家太公老爷,我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他庙门口耍大的!”
黄勇退后一步,不撞他了,但嘴上不落下风,“你个外乡来的,太公老爷认得你是哪个哦?”
可心中,已然信了几分。
这刘牧自打上任乡君,何时会跟他这般说话?不都是缩在那乡亭里,吃喝玩乐嘛。
如今一反常态……
“跟老子说!”
刘牧哪想跟他争论这些,“你们干的啥子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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