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参上 第251章 孰是孰非

姜莱的目光越过四叔和戾气冲天的齐澄，投向那片灰雾弥漫、死气沉沉的山林，他的神识同样被粘稠的灰雾阻挡扭曲。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被背叛的刺痛以及家族蒙羞的巨大屈辱感在胸中轰然炸开！

“正阳！！！”一声饱含着血泪的嘶吼从姜莱喉咙深处爆发，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瞬间撕裂了堕仙林边缘的死寂！他双目赤红，体内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完全无视了姜临季的喝止和齐澄阴鸷的目光，悍然撞入了那片压制修为吞噬神念的诡异灰雾区域！

“混账！回来！”姜临季惊怒交加，想要阻止却已不及。堕仙林边缘的压制之力骤然降临在姜莱身上，让他冲入灰雾的身影明显一滞，速度陡降。

姜临季心念急转，越是靠近堕仙林，其秩序对高阶修士压制就会越大，若是不慎阴沟里翻船，可姜莱是姜家下一代的领军人物，绝不能让他深入险地。姜临季犹豫片刻，身形一晃，元婴威压强行撑开一小片空间，紧随姜莱之后，也冲入灰雾之中。

齐澄看着姜家叔侄二人接连冲入那令人心悸的灰雾，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忍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暴戾。他并未立刻跟上，反而好整以暇地悬停原地，对着身后四名如同铁铸般沉默的血衣护卫挥了挥手。

“守好此地，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孤要亲自去迎回孤的皇子妃。”话音未落，他身上那件蟒袍骤然亮起一层薄薄的金色龙纹光晕，竟似有皇道龙气流转，隐隐抗衡着堕仙林边缘的压制之力。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闲庭信步，速度却丝毫不慢，悠然没入翻涌的灰雾之中。

灰雾深处，腐朽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正阳半跪在冰冷湿滑的巨大树根上，紧紧抱着姜悦。极品灵石依然散发璀璨光泽，混沌金丹却只能艰难的汲取其中灵气，黯淡得如同即将燃尽得炭火，空有精纯灵气却无法化为己用。

姜悦这几年随军征讨妖族，医术炼丹一术已今非昔比，她已察觉正阳神魂受损，体内元气更是损耗严重，若是不及时修养，才结成不久的金丹很可能会解体，跌落到先天境界。她从怀中掏出瓶瓶罐罐，稍作分辨后，一股脑塞进正阳嘴里。

驳杂灵气瞬间充满正阳胸腔，药石之力同时发挥效用，混沌金丹受到刺激后散发出明灭光彩，汲取元气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正阳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正阳！”

一声饱含着滔天怒火与无尽屈辱的嘶吼，如同炸雷般穿透层层灰雾，轰然在两人头顶炸响！

一道炽目剑光硬生生劈开浓稠灰雾，挟着凌厉无匹的杀意，轰然降临！剑光敛去，露出姜莱那张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死死盯着树根上的两人，先是在姜悦苍白绝望的脸庞上狠狠一烙，随即死死钉在正阳脸上！那眼神，充满了被至交好友背叛的锥心刺痛，家族因之蒙羞的滔天怒火！

“是你！果然是你！”姜莱声音嘶哑。

正阳背靠树根艰难地直起身：“师兄，没想到第一个追到这堕仙林边界的竟然是你！”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陷我姜家于不忠不义！陷我姜家千年清誉于万劫不复！你害死了苟爷爷！你害苦了悦儿！你不得好死！”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咆哮而出，人皇剑铿然出鞘，受堕仙林边缘秩序压制，依然凶焰滔天，饱含着仇怨斩了过来。

正阳瞳孔骤然收缩，混沌金丹经过一炷香的修养，表面三色道纹艰难地亮起微光，星辉之力、雷霆之力、妖丹日炎散发出凶悍气势，迎向姜莱那含怒而发的巨剑。

“住手！”

一声凄厉决绝的嘶吼，比姜莱含怒的咆哮更为刺耳！

就在那裹挟着风雷、饱含杀意的巨剑与正阳勉力凝聚的驳杂光华即将碰撞的瞬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撞开了正阳，将自己苍白脆弱的身躯，挡在了那两道足以将她撕成碎片的狂暴力量之间！

青丝狂舞，大红衣袂被凌厉的劲风吹得猎猎作响。清减得让人心疼的身影，此刻却爆发出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她的后背对着正阳那足以撕裂一切的三色道纹，而她的胸膛，毫无保留地迎向了姜莱那柄无匹剑气的人皇巨剑！

“不！”姜莱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嚎，他全身的肌肉在极致的惊骇中瞬间绷紧到极致，体内疯狂运转的元气几乎要撕裂经脉，他拼尽一切不顾反噬的剧痛，强行扭转那灌注了全部力量的必杀一击！

嗡！人皇巨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的刺耳嗡鸣，狂暴的剑气在最后一刻被硬生生偏转了方向，擦着姜悦的鬓角和肩头呼啸而过，狠狠斩在姜悦身侧数丈外一片虬结的黑色怪树上。数人合抱的古木应声而碎，木屑、碎石混合着腥臭的泥浆冲天而起，狂暴的气浪夹杂着锋利的碎片狠狠冲击在姜悦单薄的后背上！

姜悦如遭重锤，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如同血雾般喷溅出来，染红了身前冰冷的地面，点点猩红甚至溅到了姜莱僵硬的衣袍下摆。

与此同时，正阳看到姜悦扑出的瞬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凝聚在破云枪尖、即将倾泻而出的三色毁灭力量，被他以远超自身承受极限的速度，硬生生倒灌回体内！

“呃啊！”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伤势都更猛烈的反噬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内同时爆开！混沌金丹发出哀鸣，表面的裂痕肉眼可见地蔓延扩大！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破云枪脱手坠落，深深插入泥沼，枪身兀自嗡鸣震颤！他单膝重重跪倒在湿滑的树根上，一手死死捂住胸口，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指缝涌出，滴落在腐叶之上，触目惊心。

一片死寂，灰雾无声翻涌，唯有远处被剑气斩断的古木残骸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和倒塌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和绝望的味道。

姜莱如同被无形的巨钉钉在原地，握着人皇剑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他看着姜悦胸前那片刺目的血迹，看着她摇摇欲坠却依旧倔强挺直的身躯，看着她眼中那足以将他灵魂冻结的冰冷恨意。

“为什么...”姜莱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茫然，“悦儿...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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