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方寸大乱,聂明玦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巨震,上前用力按住蓝曦臣微颤的肩膀,声音刻意放缓,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曦臣,莫急!当务之急,你速回云深不知处,确认忘机是否平安,身在何处,到底……是何情形。
射日之征迫在眉睫,温氏暴行已现,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这里交给我安排,既然前世能胜,这一世我们知晓先机,定能再胜一次!”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既然他与曦臣能带着记忆归来,那么魏无羡和岐山温氏呢?
如果重要的敌我双方都保有记忆,那么他们的优势便大打折扣,甚至可能陷入更复杂的博弈。
这一仗的变数与难度,恐怕远非前世可比。再加上一个实力莫测、立场成谜的魏无羡……未来局势,谁胜谁负,实难预判。
但这些纷乱思虑,此刻绝不能说出口。战端将启,万不可未战先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蓝曦臣被他一按,略略回神,苍白着脸点了点头,也知此刻慌乱无益。
两人又简略商议了片刻,蓝曦臣便匆匆对聂明玦行了一礼:
“大哥,事态紧急,我先行一步!开战之事,劳你费心!”
话音未落,朔月已出鞘,蓝光一闪,人已化作一道流光疾射而出,直奔姑苏方向。
聂明玦目送他离去,转身看向地上未干的茶渍与碎瓷,又望了一眼门外明亮的天色,缓缓攥紧了拳。
前世刚愎误判的悔恨,与今生重担在肩的决意,在他眼中交织燃烧。
他豁然转身,朝厅内侍立的心腹门生下令:
“即刻起,关注修真界各处的风吹草动,尤其是岐山温氏,云梦江氏残部动向。有任何消息,无论巨细,立即来报,不得延误!”
门生当即领命而去。
议事堂外,廊柱的阴影里,聂怀桑紧紧攥着手中的折扇,指节泛白,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听到了,全都听到了。
大哥与曦臣哥那不同寻常的震惊对话,提及的“不夜天”、“回溯时光”,还有提及含光君时,曦臣哥那方寸大乱的模样,急匆匆离去的身影……
这一切都再清晰不过地昭示着:大哥和曦臣哥,也回来了。
果然不是错觉。
聂怀桑闭了闭眼,想起失去意识前那天地倒悬的恐怖景象,以及最后清晰地响在脑海中的那句:
“聂怀桑,多谢。日后若有需要,请激活脑海中的印记。”
他当时藏身于巨石之后,目睹了那场惊天变故,心中惶惑恐惧交织,不解其义,此刻前后印证,豁然开朗。
原来,魏兄……当真从未变过。
他始终是那个遇见危险便挡在最前面的侠义之士。为江家,他付出了金丹,断送了仙途,最终连性命差点也一并赔上。
而自己躲在暗处所见的那点零碎片段,不过是这惨烈真相的冰山一角。
至于含光君……
聂怀桑想起那道扫过石后的清淡目光,心底微微一凛。
他当时果然早已察觉自己的存在,那句“多谢”,多半是谢自己前世那未能付诸行动、渺茫的救援之念。
而留下的传讯印记……
聂怀桑凝神感应,果然在脑海深处“看”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复杂印记,泛着淡金色泽,静静悬浮,透着一种浩瀚而玄妙的气息。
他心念一动,并未激活,只是将其牢牢记住。
虽不知含光君为何会突然拥有逆转乾坤、近乎神魔的可怕力量,性情手段也变得如此酷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有那样一位深不可测、视规则如无物、且将魏无羡看得比一切都重的含光君在身边,魏兄他……这一世,必定能安然无恙,再不必坠入那万丈深渊,孤身面对全世界的恶意。
聂怀桑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直紧握的折扇稍稍松开,眼底深处的惊惶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清明,以及一丝深藏的锐意。
魏兄,这一次,有那位在你身边,想来再也无需我这点微末心思,去为你谋一条生路了吧。
也好。
不过,释然归释然,关切却不会因此减少。他也要动用自己的势力,去暗中打听一下魏兄和含光君的消息,确认他们是否真的安然无恙,是否需要帮助。
毕竟,多一分准备,总是好的。
他收敛了心神,最后望了一眼议事堂内大哥凝重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廊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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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雅室,檀香袅袅。
蓝启仁盘膝于蒲团之上,正凝神调息。忽然,他眉峰蹙起,猛地睁开双眼,喉间一股灼热之气翻涌而上,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他掩住唇,掌心竟触及一丝温热——是血。
蓝启仁愕然低头,看着那抹刺目的红,心中疑云骤起。他何时受了内伤?且这伤势……
他当即抬手按在自己腕脉上,灵力探入经脉细细探查。片刻后,面色骤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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