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万寿节临近,炎国京都的长街一日喧嚣过一日。
各国使团的车驾,载着奇珍异宝与各异风情,如同汇入大河的溪流,络绎不绝地涌入这座煌煌帝京。
最先抵达的是西南小国南诏的象队,披红挂彩的巨象驮着成箱的翡翠、象牙和馥郁的香料,引得道路两旁的百姓争相围观。随后,东海诸岛国的船队也靠了岸,使臣们穿着色彩斑斓的鲛绡纱,献上璀璨的明珠与巨大的珊瑚树。
酒楼茶肆人声鼎沸,高谈阔论着哪国使团献上的珍宝最稀罕,哪国的舞姬最艳丽。
小贩的叫卖声比平日更高亢,趁机兜售着赶制出来的“万寿”吉祥物件。
京城之中,处处张灯结彩,绸缎飘扬,连空气都仿佛被节日的喜气浸染,变得粘稠而热烈。
只是若沉下心观察,便能发现京中士兵守卫巡逻的频率和密度远超平日,连带着京中一些公子哥儿、小姐,也不大出门了。
“主子,那边来人了。”
祁衡言正在破旧的屋子里画着一幅古画,笔锋看似沉静,墨色却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锋锐。窗外夜色将沉,给这间破旧的书房笼上一层晦暗。
沉香细缕萦绕,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紧绷。
于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角落阴影里,如同一道灰色的剪影。
他垂首,声音压得极低:
“主子,北疆来讯。此番率使团入京贺寿的,是……左贤王阿史那·卓昀。”
笔尖悬停在宣纸上方,一滴浓墨无声滴落,迅速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深沉的污迹。
祁衡言缓缓抬起眼,眸中那点惯常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但那弧度非但不显笑意,反而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鸷。
“阿史那……卓昀?”他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声音平淡无波,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几分,“他们倒也舍得竟舍得派他来?也不怕人折在这锦绣牢笼里?”
“回主子的话,此次他似乎是主动请缨,意在借机扬威。”于奉的声音毕恭毕敬,话落,便听到祁衡言一声冷嗤,带着有些瘆人的笑:“很好。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炎国的万寿节,正好用他这的头颅……做一份‘厚礼’!”
他猛地将笔掷于案上,笔杆撞击砚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溅起几点墨星。
“他要扬威,我就送他一场轰轰烈烈的死法。”祁衡言站起身,神色间带上了戾气:“死在炎国京都,死在万众瞩目之下……死于炎国人之手……这个剧本,左贤王殿下定会满意。”
他踱到窗边,推开半扇。
冷风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将他半边脸映在明灭不定的光影里,如同鬼魅。
“通知我们的人,”祁衡言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严密监视他们所有动向,摸清他们的联络方式、以及……阿史那·卓昀的喜好、行程。尤其注意他与哪些炎国官员有‘私下’接触。”
于奉垂首:“是。”
祁衡言的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幕:“再从‘暗影’里调两队死士。告诉他们,任务只有一个——确保阿史那·卓昀,必须死在炎国境内,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状……要足够惨烈。”
不然怎么点燃王庭的怒火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声音如毒蛇吐信:
“我要这把火,烧得北疆王庭目眦欲裂,烧得炎国朝野焦头烂额!更要烧得……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的人,寝食难安!”
“是!”于奉领命,身形无声后撤,即将再次融入阴影。
“等等。”祁衡言忽然叫住他,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眼神幽深如古井,闪烁着疯狂而冷静的光芒,“做得干净些。动手时,最好能留点‘沈家’或‘巡防营’的痕迹……让这潭水,越浑越好。”
于奉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如同最精密的杀人机器:“属下明白。”
祁衡言不再言语,只挥了挥手。
于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只余下祁衡言一人独立窗边。他望着皇宫的方向,那里灯火辉煌,即将迎来万寿盛典。而他眼中,却只有一片猩红的杀意与冰冷的复仇图景。
“血债……终需血偿。”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在他脸上投下扭曲而狰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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