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冲出京城地界已大十几日,越往北,气候越是严寒。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抽打在沈沉戈厚重的披风上,发出闷响。呼出的鼻息变为明显的热气,就连他鼻子底下蓄了几日未打理的胡子上,也结了层薄薄的冰霜。
北地特有的苦寒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渗入骨髓。
策马疾行,沈沉戈的面颊都被风霜刮得有些僵硬。
不知为何,本该心无旁骛直指平塘的心神,从半个时辰前便莫名地躁动起来。仿佛一条无形的线,猝然在心头狠狠一拽,勒得他胸口窒闷发紧。
这种感觉……上一次如此心慌意乱,还是当年第一次随父出征,目睹老部下为护他重伤垂危之时。
战场上生死磨砺出的直觉向来精准,沈沉戈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侧愈发险峻的乱石秃岭。
他沉声下令:“前哨卫!鹰愁峡方向探路回报!其他人,放慢马速,戒备!”
亲卫首领张猛得令,立刻点出两名最精干机警的探马:“王贵!李顺!速去峡口查看,一炷香内务必回报!”
“得令!”两骑应声而出,飞速冲向前方那道状若鹰喙的狭窄谷口,身影很快被嶙峋的怪石和稀薄的雾气吞没。
马队依令缓缓前行,速度虽降,气氛却更加沉凝紧绷。
兵士们默不作声,只是握紧了鞍鞯旁的兵刃,目光警惕地梭巡着周遭每一处可疑的阴影。除了马蹄踏在硬土和冰碴上的嘚嘚声、寒风刮过山谷的呜咽声,再无其他响动。
沈沉戈的心却因这样怪异的寂静越发提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鹰愁峡口依旧毫无动静,两名探马像被那片灰蒙蒙的石林彻底吞噬了一般,无声无息。非但没有回报,连预先约定遇险发信号的火石亮光都未曾闪起一瞬。
“有诈!”张猛脸色骤变。
那股盘桓在心口的悸动骤然化作尖锐的预警!沈沉戈瞳孔猛缩,几乎是凭借着无数次厮杀淬炼出的本能,暴喝出声:“敌袭——!御!”
话音未落,刺耳的破空声骤然撕裂山谷的宁静。
如同毒蜂群起,十数支箭矢裹挟着凄厉的风声,自两侧峭壁上方、前方乱石堆后电射而出!角度刁钻狠辣,专指人要害!
箭镞在晦暗的天光下泛着幽蓝的冷芒——淬毒了!
训练有素的将士反应极快,刀光瞬间连成一片,奋力格挡。但冷箭太过密集突兀,仍有士兵闷哼一声,肩胛被洞穿!
沈沉戈上身猛然后仰,一支本该射向他胸膛的狼牙箭擦着鼻尖掠过,狠狠钉入身后一名士兵的马鞍前桥,他手臂一振,厚重的玄色披风如巨蟒甩动,卷飞了紧接而来的两支弩箭。
还未等众人喘息——
数十道身影如同地底钻出的幽灵,自山石后方、雪窝之中猛地窜出。
他们身着灰褐杂染的旧袄,伪装得如同流民,手中却挥舞着淬毒的弯刀、利剑,眼中尽是漠然的死气,动作迅捷如风,直扑向马队中央的沈沉戈!
“找死!”沈沉戈怒意勃发,眼中血丝暴现,犹如被激怒的猛虎。
这群阴沟里的耗子,竟敢在这里伏击他!
他猛地一拍马鞍,身形借力冲天而起,人在半空,腰间佩刀已然出鞘!
刀光如匹练般撕裂阴沉的空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当头劈下。
冲在最前的杀手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连人带刀被恐怖的巨力一分为二!滚烫的腥血混合着内脏碎块泼洒开来,将地面的白雪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沈沉戈一落地,旋身便是一记横扫千军。
刀锋所过,空气发出“呜呜”的爆鸣,两个悍不畏死扑上来的杀手瞬间被拦腰斩断。
刀光纵横捭阖,随着沈沉戈每一次挥砍,都带起残肢断臂和喷溅的血泉。跟随的士兵们也怒吼着迎敌,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罗网。
然而这些杀手如同没有痛觉的傀儡,即便被砍断手臂,只要还剩一口气,便用牙齿、用头槌疯狂撕咬扑击!战局一时血腥而胶着。
就在沈沉戈一脚踹飞一个试图扑上来抱住他的杀手时,眼角余光瞥见斜侧里一点寒芒破空而至,速度快到极致,几乎无声。
是淬毒的袖镖,目标正是他的后颈要害——
时机拿捏得极其阴毒!
正是他应付前方杀手,腾不出力道来应付的时候。
“将军小心!”眼见沈沉戈躲不开了,一名士兵目眦欲裂,竟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撞了过来,企图挡下这一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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